沈安溪一只手摁着另一只手的手背,眼睛紧紧的盯在手上,没有再看沈枞渊一眼。她低着头,轻声细语的说道:“何必呢……”
沈枞渊听到她这句话,才缓缓抬起头,“什么?”
沈安溪叹气说道:“你说呢?”
沈枞渊又低了低头,情绪有些起伏:“我说?沈安溪,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一直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三年前搞不懂,现在一样搞不懂。可是沈安溪,三年前我想跟你在一起的心,到了三年后的今天,依旧没有改变一丝一毫,你明白吗?”
沈枞渊的话字字诛心,沈安溪只觉得心脏紧缩,疼的她想哭。她多么想就这样扑过去抱着沈枞渊,永远都不放开手。三年前就是这样想,三年后仍旧这样想。然而,沈安溪也就只有最后这一点大胆的念想了,但是更多的理智压抑着她,所以不论她有多渴望,终归还是不会这样做。
相比三年前,现在的沈枞渊更让人觉得光彩夺目,遥不可及。
她配不上沈枞渊,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沈安溪低下头,将自己眼中的显露出来的情绪全部都掩藏起来。再抬头的时候,眼中只剩下了决绝和清冷,以及一抹嘲讽的笑意。她认真的看向沈枞渊,缓缓启唇说道:
“三年了,你又何必这么执着呢,小叔?”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半点可能都没有。三年前我没有赴约,难道你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吗?沈枞渊……你只是我的小叔,我也只会是你的侄女。”沈安溪最终还是红了一双眼睛,这段话说出来明明是为了刺激沈枞渊,可为什么自己也会这么难受。
“你真这么想?”沈枞渊紧紧地盯着沈安溪。
沈安溪点了点头,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道:“这样……也不错。”
沈枞渊再次低下头,从沈安溪的角度来看,根本就看不清楚沈枞渊的表情。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样,空气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除了呼吸声,似乎还能听见滴答滴答的药水低落声。沈枞渊沉默了许久,忽然又抬起头,露出一副温柔的表情。
他伸出手轻轻撩起沈安溪耳边的碎发,温柔的说道:“安溪,一定要爱护自己的身体,不然我会心疼的,知道吗?”
沈安溪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沈枞渊变脸居然这么快。
“你这是……”
沈枞渊依旧笑得很温柔,对于沈安溪的话就好像闻所未闻似得:“沈安溪,就算你骗的了我,你又骗得了自己的心吗?”
沈安溪的脸色又是一变,愣了一会儿之后才态度强硬的问道:“我……我骗你什么了?”
“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喜欢我吗?”
沈夫人垂了垂眸:“你不要多想,也不要抱有任何希望。我这么做,只不过是骗沈枞渊罢了。到时候你直接搭这趟飞机出国,然后我会告诉沈枞渊,你骗了他。”
沈安溪的瞳孔聚缩,她的心脏阵阵刺痛,几乎不敢相信沈夫人说的话。
“你说什么?”沈安溪的眼圈都红了,她的胸口很闷,难受的她几乎要哭出来。“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你们觉得我配不上她,为什么要让他觉得是我……是我……”
沈夫人依旧低着头根本不去看沈安溪的表情,“因为只有这么做才能彻底让你们有个了断。”
沈安溪愣住了,愣了许久,随后露出一抹苦笑。
是啊,既然没有可能,那这样拖着对谁都很痛苦。长痛不如短痛,这……或许是最好的做法。
眼泪顺着沈安溪的眼角流了下来,她不想哭,却也忍不住。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沈夫人看她哭了,也不禁叹了口气。
“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联系好了国外一家很好的学校。生活上,不会亏欠你。”
沈安溪对于这些很是麻木,半点感觉都没有。听到沈夫人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反而只是觉得好笑。她轻轻笑了一声,伴随着眼泪,这笑苦涩极了:“是吗?”她轻轻开口:“那真是多谢你们,多谢沈家了。”
沈安溪这是在挖苦,但是这种时候,沈夫人也没有跟她一般见识。沈夫人看得出来,沈安溪不会忤逆自己的意思。因为一个人的嘴巴会说谎,但是眼睛不会。她从沈安溪的眼中只能看见无边无际的绝望。
“咳咳咳……”
沈安溪踏上了飞机,登机的那一刹那,梦境忽然变得越来越模糊。下一秒,她便睁开了双眼,有些难受的咳嗽了两声。
刚才梦中的感受还有几分残留,留在了沈安溪的心脏。那令人窒息的绝望蔓延在沈安溪的神经,一滴泪,又划过了她的脸颊。
因为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意识也是刚刚恢复,所以她现在还有些迟钝。沈安溪后知后觉的发现沈枞渊此时正红着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他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看上去很是可怖。
“……咳咳咳。”
沈安溪张了张嘴,结果却是一口空气灌了进来,呛的她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沈安溪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正在打着吊瓶。沈安溪放缓了动作,慢慢起身。沈枞渊发现了她的意图,于是便立刻起身帮忙。
“我……咳……我怎么会在这里。”沈安溪好不容易顺过了气,脸色因为刚才咳嗽喘不上气,都有些憋得发红了。
“你昨天淋雨晕倒了,所以我把你送到医院来了。”沈枞渊低声说着,他的眼中显然都是怪罪和不悦。沈安溪看了看窗外,天已经亮了,她记不清自己睡了多久了。
“谢谢,麻烦你了……”
沈安溪扭过头,一抬眼对上了沈枞渊那双通红的眼睛——那双布满了血丝和疲倦的眼睛。沈安溪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有些触动。刚才梦境中残余的情绪此刻更加的放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