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心疼的接过啼哭不止的曾聪明,而后转过身子不看小姑子这未来女婿跟干哥哥。只是这心也跟钱氏一样不停打鼓,不得了了,小姑子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难怪脸上红肿的了,怕是为了救他们,跟这煞神大吵了一架,被狠揍了一顿。
想此,秦氏不由有些心疼起春暖来,也感动春暖为了救他们做出的努力。
早知今日,当年就该待小姑子好些,也不该怂恿婆婆拿她的月钱,不然他们也不会落得一分没有,白白便宜了那些衙役。
秦氏悔不当初,颇为痛心疾首。
“娘,周海大哥前阵子受伤也离开镇国公府了。如今我们在南门外头住着,做些小买卖。干哥李琦还在府里当差。”春暖大致说了下周二与李琦的状况。
钱氏听了,只能不住的说话,不敢再多几句,只是心里却难受的很。她好好的闺女竟然被许给这样的人,她们这一大家子以后可怎么过啊。
这人长的凶,还没本事,做小买卖,小买卖有啥用,朝不保夕的,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钱氏心里满是绝望,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不住的擦拭眼泪,跟着他们一起去找曾富贵和曾健康父子。
一行人围着露台绕了一圈,在人堆里又发现了曾健康跟曾富贵。这两人比钱氏秦氏状态还要差。钱氏,秦氏是面色卡黄,那曾家父子则是面若死人,整个人瘫在那儿,跟得了重病似的,气若游丝,头耷拉着挂在身上,身上屎尿味特别重,头发更是脏的打结团在一块儿,再细看,这身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老头子,儿啊,你们这是怎么了啊。”钱氏见了,顿时冲上前嚎啕大哭,她这个心疼啊,比自己遭罪还要难受。
听到钱氏的声音,父子两人微微有些力气,抬头看了眼钱氏,动了动嘴,“你们怎么来了?”
“老头子,儿啊,丫头带着女婿来买咱们了,你别怕啊。”说着钱氏还把春暖跟周二拉了过来。
曾富贵先是瞅了眼春暖,连说三声“好”“好”“好”,接着抬头看了眼老婆子嘴里的女婿,只是一抬头见到的却是熟悉可怕的面孔,两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而曾健康到底比曾富贵年轻,说了一句,“娘,快逃。”紧跟着他爹也晕了过去。
“哎呦喂,短寿喽。”李琦在一旁心中偷乐,同时还帮曾家父子喊出了心声。
春暖奇怪的瞅了眼李琦,这人怎么突然变的有些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李大哥,你要是有啥话想说,直接说呢。”这一副有话要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她一旁看的真是着急。
李琦喝了口面汤,又看了眼一旁不言不语的周二,微微撇了撇嘴,瞧他二哥这怂样,刚才那狠劲怎么一点都没了。
“春暖,我跟二哥商量好了。咱俩结个干亲,认作干兄妹,以后我也好当你娘家人,给你撑腰。”李琦暗暗唾弃自己,明明是他好心帮眼前这两口子,怎么搞的跟他自己上赶着求着与这丫头结干亲似的。
“咦,好好的,怎么想到结干亲了?”春暖倒是不反对,只是微微有些诧异罢了。若真结了干亲,不用想也是自己受益,原身的娘家本就靠不住,若有李琦在后头撑着她,的确是件长脸的事情。
李琦正准备回答春暖的问话,就见眼前这丫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二哥。这丫头的心思全摆在脸上,一眼就能看穿,瞧那表情,定是以为此事是二哥特意为她安排的。再看他二哥,明明刚才还不情不愿的,这会儿怎么点头答应的这么快。
李琦低头吃面,悄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罢了罢了,他二哥高兴,想怎么样都行。再者说了,日后他好歹是这丫头的大舅子,哼,二哥可得对他客气点,别没事打打杀杀的,多伤和气。
“春暖,既然你愿意与李琦结为干亲,那过些时日,我喊几个人,摆个酒,热闹热闹。”这干亲酒总归得办一桌的,到时候左邻有舍的也能晓得她有这么一个得力的娘家人。李琦既然要当他大舅子,那日后得受点累,帮点忙了。
既然认李琦做了干哥哥,春暖待她顿时熟络不少,张口三哥三哥的喊着,李琦听了,面上好不得意。不过李琦这人真有些欠揍,得意就得意吧,偏喜欢跑周二身边气他撩他,一会儿说什么,“周海,喊声哥哥听听。”再不又是,“周海啊,我们春暖这么好的姑娘,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娶走的,你得把我这个大舅子哄好了才能娶走。”
周二倒是不想搭理李琦,偏这人没玩没了的嘚瑟,气的周二恨不得把眼前这人给逮着一顿狠揍。他算是看出来了,李琦就是皮痒欠揍,一天不打,上房掀瓦。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了二门铁杆桥露台处,只见这露台上跪着好些即将被卖的人,各个被麻绳反手绑在身后,跪在地上,眼神麻木,无精打采,十几个衙役拿着鞭子来来回回走着,每当衙役经过的时候,都会反射性的缩下脖子,浑身颤抖。
此时,这个露台已然围了好些人,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也有面带奸诈眼神挑剔的二道人贩子。还有与春暖差不多的普通人,可能是买自己相熟的人,也有可能只是想买两个便宜的丫头回去伺候他们。除此之外,更多的则是看热闹的寻常百姓,拖家带口的前来凑热闹。明明是买卖人口的地方,偏弄的跟赶会场似的人山人海。
春暖绕了一圈,最先看到曾母跟大嫂秦氏以及小侄子曾聪明,三个人被绑着扣在一块儿跪着,面色发黄,头发脏乱,形容枯槁,浑身一股子臭味,眼里满是死寂,一点生机都没有。特别是小侄子曾聪明,整个人蔫吧蔫吧的,没有一点机灵气,眼神呆滞,不言不语,哪里有当初小霸王的熊劲。
“娘,嫂子,聪明,你们可还好。”春暖忙上前关心道。与此同时,周二和李琦也上前跟人办理买卖手续。
这露台上跪压着的人,不管曾经主子还是奴才,都一律被贬为贱籍,可被人买卖但却不能赎身为良。故而曾家众人纵然被春暖买了回去,但也不能单独成户,只能以贱籍的名义挂在他人名下。
不过对曾家众人而言,能活着已经比什么都好了,见着春暖后,更是如同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好一通哭诉,其母钱氏更是哭的几度昏厥,从其母跟秦氏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春暖总算拼凑得知,原来嫂子秦氏刚出生5个月的小儿子前些日子没了,也不知被衙役随手扔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