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鹰愣了下,不服气的问道:“那是为什么?”
“以往,你们遇上这样的事情会怎么作?”柳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骑上马,跨上刀,到晋境打猎。”拓跋鹰下意识的答道。
这打猎是说得好的,说抢劫更恰当些。
“是啊,草原上若得不到赈济,便要入境劫掠,秋云和朝廷大员岂能不知?你说是不是?”
拓跋鹰再度愣住了,随即陷入沉思,他不是笨人,很快便明白柳寒说得对,秋云很清楚,若草原得不到赈济会出现什么后果,所以,他才指点自己找柳寒求助,可朝中大员是不是也明白呢?
柳寒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他只是淡淡一笑:“朝中大臣们个个都是人精,他们那会不明白。”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口气:“照道理,他们是该赈济的,可为什么又不赈济呢?是朝中无钱无粮,还是有其他原因。”
柳寒本能的感到此事不简单,拓跋鹰满头雾水,不明白他在问什么,无钱无粮?大晋富有天下,岂会无钱无粮,就说这凉州,在大晋是贫苦之地,可对草原来说,这块土地就是膏粱之地,肥硕得令人垂涎欲滴。
柳寒停下了,房间里陷入沉默,拓跋鹰期待热切的望着柳寒,柳寒的眉头深皱,似乎有什么难题。
过了好一会,柳寒才长叹道:“兄弟,这个忙我可以帮。”
拓跋鹰大喜,正要起身拜谢,柳寒抢在他前面说道:“先别忙,我可以运粮食到草原,可你们用什么来交易呢?你们拓跋部有十多万人,需要多少粮食呢?兄弟,这些都要算清楚的。”
拓跋鹰有些沮丧,去年雪灾,今年旱灾,牛羊饿死无数,能用来交易的牛羊已经没有很多了。
“那怎么办呢?难道就让族人饿死不成?”拓跋鹰很是悲伤,伏下身子,头深深埋下。
柳寒愣下,从目睹市场刺杀时起,他便知道这是个冷血的家伙,不会在意手下人的死活,现在却在他面前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这不仅让他对其重新审视。
柳寒正要开口劝解,忽然脑中生出个念头,秋云为什么让拓跋鹰来找他?他想起那天对端木正的话,于是他试探着问:“朝廷对粮食出关有明确的规定,大将军让你来找我,他还说了些什么?”
拓跋鹰很是懊丧,他觉着自己上了秋云的当,瀚海商社就算富有,可也养不活拓跋部几十万人,自己当时怎么就上了这样的当呢,难怪父汗让自己小心,这些晋人最会骗人了。
拓跋鹰有些不习惯,甚至有点屈辱,他感觉自己被忽视了,他几乎不懂他们在聊什么,有时候慷慨高歌,有时候又象疯子似的哭起来。
几次,他都想站起来,拂袖而去,可每次他想有所动作时,柳寒的目光便恰到好处的过来,似乎是在提醒他,今天来拜访柳寒不是偶然的,而是有重要原因。
这几年,草原连遭雪灾旱灾,朝廷提供的救济却是杯水车薪,为了生存,各部落只能以邻为壑,抢掠对方剩下的不多的牛羊,因而征战不休,此次他入京为质,父亲特意告诉他,一定要争取到朝廷的援助。若争取不到朝廷的援助,就一定要争取护羌大将军府的帮助,去年前年的雪灾,便是在护羌大将军府的帮助下渡过的。
今年,草原再遇旱灾,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秋云却迟迟未动,大漠上的局势越来越严峻,昨天,因为刺杀事件,秋云第一次召见了他,他向秋云诉说了草原上的困难,希望朝廷能赶紧提供赈济,或者允许部分部落内附。
内附,是每个草原部落最美好的希望,凉州、并州、幽州都有草原部落内附,匈奴人,羌人,鲜卑人,甚至吐蕃部落都有内附,拓跋部落也想内附,但拓跋部落太大,全部内附希望渺茫,所以,才希望朝廷同意部分部落内附。
拓跋部落不是一个部落,而是几百个大小不一的部落联合在一起形成的大部落,部落首领,也就是他的父汗,姓拓跋,所以才称为拓跋部落。
秋云告诉他,他已经连续向朝廷上书数次,可前段时间皇上病重,许多重大事物来不及处理,而凉州存粮有限,根本无力独自承担这样大规模的救灾,至于内附,他可以向朝廷上报,不过,他估计朝廷就算同意,也不会超过五万人。
这五万人可不是指拓跋部落五万人,而是塞外部落的总和。塞外部落要知道有内附指标,当然绝不会放弃机会,肯定会向朝廷请求,五万人,只够一个小部落。
拓跋鹰非常失望,可秋云给他出了主意,让他去找几个商家,由商家出面购买粮食送到草原,而他们用牛羊和马匹交换,反正没有吃的,那些牛羊都得饿死。
拓跋鹰没法,所以今天才来找柳寒,才打算与柳寒结拜为兄弟。
忽然之间,拓跋鹰似乎明白了柳寒的意思,于是兴致陡起,开始设法与无明和秋戈拼酒,于是客厅里更加热闹,下人又烤了一只羊过来,柳寒趁着酒兴亲自给大家切羊肉。
“柳。。,柳兄,你。这烤羊是。。是。。怎么烤的,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香的烤羊。”秋戈结结巴巴的说道:“把你。。你的厨子。送。。送我成不?”
柳寒嘿嘿一笑:“二公子说笑了,这要是在西域,送你就送了,可这次回大晋,我就带了这么一个厨子,离开他,兄弟我可就吃不香睡不好了,还请二公子见谅。”
“这。。这什么话,不。。不就一个。。一个厨子,柳。柳兄,不。不够朋友。”秋戈挥手道。
“无。无聪,君。。君子不不夺人之好,你不够君子。”无明同样醉态可掬,嘀嘀咕咕的说道。
“我当然不是君子,我t干嘛要当君子,”秋戈愤然起立:“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去,乾坤倒转,小人坦荡荡,君子常戚戚,圣人错了!”
“说什么呢,”柳寒摇头笑道:“圣人的话是不会错的,君子光明磊落,无所畏惧,自然坦荡荡,。”
“错了!”秋戈摇摇晃晃的过来,趴在柳寒肩头:“当今天下,百姓饥苦,君子时时忧虑,小人却毫无顾忌,寻欢作乐,看看那些门阀士族,深宅大院,府库中填满丝绸绢帛,美女佳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真想为国分忧,却不得不躲躲藏藏。”
柳寒心里咯噔一下,手上的动作慢下来了,秋戈的感慨来自那里?只能是秋云,秋云作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