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次穿着卫衣,显得年轻慵懒了些,但年轻与经历给予的成熟沉稳还是跟班里的同学们有所差别。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进了教室,很多女学生都向徐司起问好,他也一一回答了。

阮糖糖选在倒数第二排,这节课不是选修课,教室并不大,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没一会她前后排都坐了人,几个女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一个圆脸女生双手托腮注视着讲台上的人:“好帅啊,原来觉得徐老师本来就帅,穿上西装当然更帅了,没想到穿卫衣也这么帅,说话声音也很好听。”

坐在她身旁的女生点头应和:“这才是真正的男神啊,能上他的课,真的太幸福了。”

光是上课哪能轻易满足啊!这样的男人太稀罕,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

圆脸女生叹了口气,有些惋惜:“他要是没有对象就好了。”

坐在她们前排的五官比较精致的女生笑着说:“就算没有,也轮不上你啊!”

“虽然不知道是交往还是结婚了,昨天就看到徐老师抱着一个女人,只是没看清正脸。”

“我也看到了,从背影来看是个美女,你说会不会是背影美女?”

“你这是在开玩笑吗?徐老师能看上的女人脸铁定不差。”

“也是,好男人就是抢手啊!要是我长得再漂亮点,三观不正点,绝对会去勾搭他。”

漂亮的女生略略略了几声:“徐老师看着可不像是好勾搭的。”跟他对视的时候,总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这样的男人一般人消受不起。

阮糖糖看着她们叽叽喳喳地说完后,捶胸顿足的样子,不禁笑了,才十八九岁的年纪该好好谈一场恋爱,徐老师还是由她收了吧!

徐司起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目光看着倒数第二排,见她似笑非笑,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

“好了,差不多要上课了,同学们保持安静。”

一声令下,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男人有条不紊地将书和笔电从手提包里取出,再翻开书页。

“昨天我们已经讲了绪论,大家对经济学应该有了大致的了解,经济学并不难,每个学科都有自己的体系,西方经济学也是一样,它分为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两部分。微观部分主要讲消费者理论、厂商理论、市场理论……”

阮糖糖安安静静地听着,目光不自觉地变得崇拜起来,他真的很厉害啊!虽然确实日天日地的人设加成,不过回归到现实里让她感觉有点不真实。

徐司起本来就学的金融管理,再加上多年工作积累的经验,给一些刚进大学门的学生讲讲课自然不成问题。

被她晶亮的目光注视着时,让他心里暗暗得意,语气也跟着柔和了几分。

中间有十分钟下课时间,阮糖糖坐在座位上,见除了几个去上厕所的同学,大多数同学都在教室里,或者说话,或者玩手机。

大庭广众之下,她胆子不够肥,决定安安分分地坐着。

然而,她却忽略他们之间的不安分因子从来都不是她。

徐司起下了讲台阔步向她走过去。

女人的第六感让她察觉到要发生什么,阮糖糖提溜起背包就想跑,可左右两边都坐了人,除非让人让一下才能出去。

有个女学生见她站起来,刚起身要偏到一旁,给她腾出空间可以过去,就见男神老师已经走到了他们这一排。

男人目标明确,对着已经侧过身的人想落跑的人,幽幽道:“讲了一节课,我渴了。”

几个女生有些局促,这是难得可以接近男神的好机会,然而她们的水都已经喝过了。

“糖糖~”尾音刻意拖长,嗓音清润如水,又带着些许蛊惑人的低沉。

糖糖是谁?他们班有个叫糖糖的吗?同学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谁还有这么名字或者昵称。

已经被某位老师点名,阮糖糖僵硬地转过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她从来没见过比他还任意妄为又戏多的男人,非得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一样。

徐司起一脸‘无辜+纳闷’:“你瞪我干嘛,没带水吗?”

“……”

呼了口气,阮糖糖算是服了他了。他们从来不是一个段位,自己如果抵抗只会输得更惨,一把拉开拉链取出水杯递给他。

徐司起唇角翘起,瞅了眼手中白色水杯,拧开盖喝了口,感觉有股又涩又甜的味道。

“这里面放了什么?”

毒药,阮糖糖很想这么说,但到底没这么回答,在那么多双目光注视下,她恨不得有一条地缝能钻进去。

“菊花、枸杞、山楂之类的。”

男人依旧笑着,从善如流道:“岳母泡的?”

阮糖糖再次无语,或许应该说整个人都要抓狂了,他这人实在高调得不像话,让她这等普通小老百姓几乎跟不上节奏。

不用猜也知道,他这一声岳母,自己估计要在学校出名了。

教室里再次变得寂静不声,只是聚焦在他们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或是好奇,或是羡慕,又或是八卦……

阮糖糖被看得脸红如绯色的云霞般,蔓延到了耳朵根,整个人都快冒热气。经过他这么一搅和,她哪里还不好意思再待下去,水杯也没拿回提着书包就走出了教室。

……

可不是昨天晚上送他们家软糖回家的那位,所谓的竹马。

那个世界的阮大小姐招惹的那些渣渣,与她无关,但在这个世界她还挺受欢迎的,别的不说,条件方面还可以,两人可以说是般配。但有他在,以他的能力可以瞬间把人秒成渣。对于自身魅力这一点,徐司起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虽然这位情敌毫无威胁,但想到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颇好,徐司起心里好像被塞了快石头,堵得慌。

e,好想杀人呐!

他暗暗呼了口气,试图将所有的郁闷都一口气呼出来。现在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他已经有了家室的人了,得为老婆着想,再忍忍。

最好的处理方法便是无视,眼不见心不烦,男人下巴微抬,仿佛站在前方的人不过是微小的蚍蜉般不值一提,信步向前走。

苏澈本来想叫阮糖糖下来问清楚情况,昨夜事发突然他没抓住机会,本来想今天早点过来,可一大早就要整理资料开庭,接着又是开会,到这会儿才有时间。

他来到路上听到要去广场跳舞的大妈谈论阮家钓了个金龟婿,开着豪车,手里拎了一大堆礼物。他陡然想起,昨晚那个男人说要见阮叔陶姨这事,那会糖糖回复说今天见面。他还以为两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们还真见了家长。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裹挟着他,让他有些透不过气,这个男人的身份今天他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说起来他还是他们的师兄,高中也在一中读书,保送出国留学后不到三年便在华尔街一跃成为颇有名气的华人企业家,如今低调归国在a大任教。

他的年龄比他大了近十岁,阅历自然要比他风度,但他自知再长十年也未必能与之匹及。

只是苏澈无法理解糖糖和他怎么会扯上关系,他们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很难有产生交集的机会,更何况两人的言谈举止间仿佛认识了很久,好比一对相爱的恋人阔别重逢般。

难道是糖糖在滨大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那个时候他们不在一个学校,交流除了电话视频外,月底他回家才会见面。但徐司起这样的大忙人,有这个时间踏足滨大,至于其它的机会更是渺茫,这世上可没那么多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

而且他们现在就算在一起,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后,所以他……

收回万千思绪,苏澈沉了口气问:“徐先生,你和糖糖正在交往吗?”

步伐微顿,徐司起不想搭理,但对方非要凑上来,还装瞎明知故问,显然还惦记他的女人。

他有点不高兴了,轻飘飘地反问:“看不出来吗?”

没等他回答,男人继续淡淡地补充,“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他这人从不耍流氓。

苏澈不相信两人之间会走到结婚那一步,抿唇有些固执地说:“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或许现在觉得喜欢,久而久之价值观念、人生理念不投合……”

徐司起听不得那些不看好他们的话,尤其是从情敌口中说出,利落地打断他的话,语气微凉:“不是一个世界又怎么样,我们之间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她来到我的世界,要么我去往她的世界。至于其它的各种观念有老婆重要吗?”

这还没结婚就叫上老婆了,苏澈眉头紧皱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但这些对于婚姻家庭而言也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

徐司起终于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所以,你是想说你们才是一个世界,观念投合。”

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我跟她相处多年,至少比你了解她,她以前跟我说过以后只想想找个普通老实的男人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太优秀会让她不安,怕自己抓不住。”

男人嗤地笑了起来,带着轻蔑与不屑,语气更是轻慢:“没办法啊,我就是太过优秀,不能因为其他人普通老实,我也要跟着降低自己的高度,泯然众人矣,那样还怎么吸引她。”

“……”

见对方被自己的话弄得愣住,徐司起再接再厉:“所谓近朱者赤,你看我们家糖糖自从跟了我不也变得优秀起来,上进爱学习,之前跟我保证要考a大研究生就考上了。”

男人瞎扯一通,还不忘秀秀恩爱,最后志得意满地总结一句,“你再了解她又怎么样,最后抱得美人归的只会是我。”

苏澈在法庭上辩论起来巧舌如簧、妙语连珠,对上他竟是无语凝噎。

这个男人简直太t贱了,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张狂得不可一世,毫不客气地贬低他,抬高他自己不说,还很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糖糖一直上进爱学习好不好,至于是不是真的因为他而考上a大,他就不确定了。毕竟这人手下有那么大一家跨国企业,却跑来a大任教,也让人不可思议。

然而,接下来他的话更加让他大跌眼镜。

徐司起缓缓走到他很前,一步之隔时才停下脚步。

两人面对面站着,他这才看清楚对方的长相,还行,不过比他差远了。

“我这个人呢,只有这么一个缺点,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相信这位先生也应该懂得遵守道德底线,不去窥伺有主的女人,否则我就没法这么客客气气地跟你说话了。”

苏澈看着眼镜镜面反射的光透着一丝寒凛,平淡的语气愣是说得让人后颈发凉,让人感觉就好像被一条毒蛇盯上一样,他不自觉地吞咽了下:“我只是作为糖糖的朋友正常的关心。”

“你觉得我有那么好糊弄吗?”徐司起直接戳穿她的话,丝毫不给人留半点面子

:“少给我整青梅竹马、男闺蜜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有这么多关心献给希望工程去,她只需要我的关心就足够了。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话我放到这儿,请这位先生别再纠缠我的未婚妻。”

其实他很想说妻子,可惜两人还没结婚,在那个世界同他结婚的也不是她,不知道她有没有介意。

警告的时候男人思想抛锚了,寻思着要不要向她解释下自己的清白。

他们这么快就要订下来了,苏澈心里变得空落落的,难受得很。

以前他一门心思想着学习,以后找份好工作为家里分忧。等到考虑个人感情问题时,发觉自己心里住一个人,只是他发觉的太晚,她已经走向了别人。

这个人言语间对她有着浓厚的占有欲,以后他们怕是见面也难了。

“抱歉打扰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徐司起看着垂头丧气离开的人,还好,这个倒是挺识相,不算太过奇葩,也省得他动手收拾。

……

晨光微熹,闹钟还没响,阮糖糖就醒了,偷偷潜入他们家的小书房去拿户口本。

中学的时候,阮氏夫妇为了给她提供一个好环境,特意将客房填了一面墙,另一边给她作为书房。

毕业之后,她不用像为了应对高考一样,没日没夜的学习,再加上很多用过的卷子资料什么的被她送给表弟表妹,或者卖给收废品的,房间变得空旷了些。阮氏夫妇也在这房间里放一些东西,比如户口本就放在书桌抽屉里。

因为客房在爸妈房间旁边,昨晚她睡前,老妈都没睡,所以不方便拿,这不,一大早就爬起来还没洗漱先把本本拿到手。

潜回房间,将户口本安放入背包里,阮糖糖觉得自己这番行为分明表示恨嫁心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