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来了,走了

又是一天中午李梦和舅舅宁建国吃过午饭,就结伴上山。李梦的头上扣着大大的草帽,可以遮盖一下毒辣的太阳。又到了一处新选出来的开采地。这个地方正好处在全是大石头的山腰边上,这些石头比人都高,又不规则。看见村里的生产队长正拿着炸药引信在山腰上的石头处布置炸药。李梦开始很好奇,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这几天里已经看见好多次了,想要好的石料,就要把这些大的石头炸开来,每当这个时候干活的人们都会找好地方躲避。炸石头的过程也很漫长的,第一个点炸药的引线就得拉的长一点。还和往常一样,队长把炸药安放好,把引线拉的好几米。然后大家伙都各自找好躲藏的地方躲得远远的,李梦和舅舅还有孙志国三人一起到老地方藏好,这里离的开采的地方很远,躲藏的地方是凹进去的,他们三个可以蹲在里面,头上的石头延伸了出来像是伞盖一般护着他们。前几次他们都是躲在这里,比一般的地方安全。等待总是给人漫长的感觉,舅舅和孙志国抽着烟,孙志国在听舅舅讲高中时候的事情,李梦则是拿着一些草编着草帽,毕竟不是一代的人,聊不到一块去。“咚”的一声,李梦抬头看了一下远处,他知道炸药已经响了,只听的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李梦心想这是埋了多少炸药,猛然间“轰”的一声传来,这比前面的声音大多了。李梦还没反应过来,紧随着李梦就听见划破长空的声音传来。李梦什么都来不及想就本能的站起来挡在舅舅身前,他的决定就是不论什么意外都得从我李梦身上趟过去,此时李梦紧张及了,甚至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撞到了,力度大的把李梦撞的飞起正好摔到舅舅的身上,他已经失去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一片黑暗,这是李梦的感觉,是自己的眼睛睁不开吗?还是天黑了。哦,觉得有压力再向他的四周挤压,对,是这种感觉,挤压他的意识,压的他要奔溃了似的,控制不了身体,这可把李梦吓坏了,自己是不是又要穿越回去了,也不知道舅舅怎么样了?下意识的胡思乱想。不行了,他感觉已经要被压成一张薄纸了。不能这样了下去了,他觉得自己会消失的,他拼命的调动自己的意识去抗争,把这股压力往外推,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觉得周边一松,压力没有了。隐隐约约有东西向他飘来,那是一抹火红,电光火石间已经到了,李梦想要躲开,可是徒劳无功

有亮光透进来,李梦习惯性的睁开眼睛,他的身体可以受控制了,这种体验经历过洗礼一般让他身体轻松好多。

映入眼帘的是个转不停地吊扇,给他带来丝丝凉风。艰难的转动头,看见窗外的风景和窗台上放着的不认识的花,再看看看着周围的环境,李梦莫名的松了口气。他没有回到未来,没有离开他的父母和亲人。这些就知足了。李梦下意识中是不想回到前世的,那里的一切自己都厌倦了。老天给了他重生的机会,没有收回去。他真是要感谢满天神佛,能谢的都谢一遍。他真的很珍惜眼前的一切。李梦刚想翻身坐起来,没来得及起身,疼痛传来,李梦低头一看自己的肚子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他感觉了一下,轻轻的用手摸了摸,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也不知道肚子上伤口深不深。李梦听见推门声,看见母亲宁霞从外面进来,看见李梦醒了,立马转身喊道:“快来人,萌萌醒了!”说着她小跑步的到床前不让李梦乱动。“你可别乱动,肚子上破了好大的口子呢?别把伤口弄裂了,刚缝好”还没说完屋子里涌进来一群人,姥姥,姥爷,舅舅,哥哥姐姐,还有孙志国和姥姥村里的村长爷爷。都来到床前围着李梦寒虚问暖,在听他们的交谈中,李梦才知道自己昏迷后,经过村里大夫简单包扎,被拖拉机送到县医院,医生给肚子上的伤口分了十几针。他还知道了就因为自己关键时刻站起来把飞过来的石头片挡了一下改变方向,身后的舅舅才幸免于难。不论怎样,舅舅没事就好,受伤的事李梦心里也是有准备的,这点小小的代价还是值得的。李梦现在就想出院,家里人都不同意,可是李梦反驳道:“医院里的味道太难闻了,我闻了就想吐。太难受了”没办法的李梦只能拿身体说事。真好这时候医生也推门进来了,母亲就趁着医生给李梦检查身体的时候询问能不能回家养伤,家里的环境比医院要好一点,小县城里人口也就一万多人,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医生也认识父母,知道她说的也是实话。也叮嘱李梦的父母的定时带他来换药,说了一堆注意事项才让李梦出院。回家的时候怕他再受伤还是借的医院的推车把李梦带回家的。在这个过程中舅舅宁建国也没有空和李梦单独说上话。回到了家,姥姥就数落着舅舅,“让你把萌萌看好点,注意安全,你看看你,不但被萌萌给救了,他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说着眼泪也掉了下来,说话完全是带着哭腔的,完了就对着舅舅又打又骂。众人赶紧拉着姥姥,都在劝她,让她不要生气,人没出事就是万幸。其实李梦完全理解姥姥的心态,都说隔辈亲,而在外甥(女)里面她对李梦最是疼爱,眼看着李梦受伤,就对着儿子打骂才才能发泄内心的不满。母亲就继承了她老人家的性格,爱憎分明,刀子嘴豆腐心。这个李梦还是了解的。

这个时候李梦的说话了:“姥姥,您就别怪舅舅了,这种事情没人可以预料到,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躲那么远都有飞石,再说了,我要不站起来挡一下,身后的舅舅可是坐着的,那石头是朝着他脑袋飞过来的,后果不可想象啊。”经过李梦的解说和孙志国的补充,让众人后怕不已。

他清楚记得前世里面的舅舅过世时,下葬的时候就是李梦给搭的纤(土葬的时候,需要死者的儿子拉着系在棺材上的白布叫搭纤,北方葬礼的一些风俗)。因为舅舅没有后人,只能李梦这个最小的外甥给他拉棺。这种经历任谁都不会忘记,从此李梦心中对记忆中的舅舅有一份特殊的感情。他清楚的记得母亲哭的撕心裂肺的,直接晕了过去,是父亲按她的人中穴她才醒过来。母亲失去了唯一的弟弟,姥姥姥爷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对于他们小孩子来说当时不觉的什么,长大后看见别人有舅舅,他们心中也是及羡慕的,心中戚戚然。现在好了,长辈们也不会承受丧弟和丧子之痛,一切都还美好。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过了一会李梦的大姨和三姨一家还有没结婚的四姨得到消息也匆匆赶来,家里李梦母亲是排行第二的。听说了事情经过都是后怕不已,看见躺床的李梦嘴里含笑,就笑骂他没心没肺。李梦知道他们不懂的。大家把家里的鸡蛋啥的营养品往家里送。每天李梦被逼着两个鸡蛋,让不喜欢吃鸡蛋的他感觉比身上的伤还痛苦。他其实喜欢这种被关爱的感觉。姥姥姥爷这段时间都住在几天下来,因为父母俩人还得出摊卖烧饼。现在生意比刚开始好多了,一个月能赚一千多块钱,在这个普遍工资都在一百多一个月,这份收入就很可观了。姥姥姥爷可以给他们兄弟姐三人做饭照顾家里,由于舅舅的高考分数快要公布了,他也住了下来。房子虽然破,都是土墙土地土炕,但还勉强能住下。

姥爷家育有四女一子,大舅就是最小也是唯一的儿子,他从小没怎么吃苦,以前在村子里赚公分,也是姐姐们干活,长大了就上学,那时候的农村里很少有一直上学的,都是十几岁就从学校出来赚钱养家了,所以全家都盼着他能够考上大学,不论重点院校还是一般院校,只要能走出去,有了城市户口不用再这黄土地上和庄稼打交道就行,虽然舅舅高三复读了两年,可是今年他的成绩非常好,有希望了大家都高兴当时复读五六年的大有人在,都想跳龙门,都想走出这山沟不再受穷。老一辈也都是这样的想法宁肯自己受苦累,也希望子女过得幸福,但是现实往往都是残酷的,能走出去的少之又少。

来自后世的李梦知道1990年高考可没有几十年那么容易,第一考生没有那么丰富的学习复习资料,都是全凭自己去理解学习,老师的指导也是有限的,就这一条就把高考的困难提了几个层次。第二不发达的地方英语是最难的,有的地方上了高中才开始接触,各科目的练习试卷和资料都没有的,等等因素想考个大学真是不容易,因此大部分想都是在初中就考个师范等中专。大学扩招前中专是非常吃香的。

90年的高考录取率才百分之二十一,而后世都要达到百分之七十多了,差距很大。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豪不夸张。当然你要是鲤鱼要龙门了,那就恭喜你了,这个时候户口会变成城市户口,上大学不用交学费,每个月学校都有生活补贴,毕业后国家给分配工作。不论工作好坏,你是有铁饭碗了呀。这个时候没有以后的一本二本之说。只有重点院校、一般院校、专科院校、本科自费生、专科自费生之说。

当大舅带着一股风冲进家里来时,在家的众人都满带急色的问:“看的怎么样啊,多少分?”舅舅也是兴奋的不待问完就脱口而:“565分啊,我是全县第一,我要考上大学了!”哥哥李栋和姐姐李怡率先拍起手来欢呼,大家也是兴奋起来了。李梦也是高兴的要跳起来,肚子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伤口还没好利索了,他冷静下来问道:“舅舅,考上光华大学了?”舅舅这才娓娓道来“根据我们学校查看往年重点院校的录取情况又经过老师们分析,舅舅的分数超出重点线差不多一百分,报考的魔都光华大学是十拿九稳了。”听到舅舅这么说,李梦才真正的放下心来,这个分数已经可以摸摸清华北大的屁股了,考光华大学是没有问题的。前世里舅舅在分数没出来前已经意外去世,这段往事也被悲痛所代替了。现在重生的李梦已经让舅舅的命运走入了新的岔路,他的人生也没有戛然而止,只会越来越精彩,李梦在暗地里真的是兴奋的难以控制。

魔都光华大学通知书的到来才真正让李梦家里成了欢乐的海洋。大学生啊,在这个时代是高贵的代名词,别人只有羡慕的份,连带着和姥姥家沾亲带故的人们都与有荣焉。家里面轰轰烈烈的庆祝活动才刚刚开始,每家都请吃饭给红包,也让李梦眼馋的要命,因为他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虽然能慢慢下炕走动,但是不能太长久。李梦从小都是贪吃的人,小的时候别人买了好吃的,李梦就会盯着人家一直看,他是很嘴馋,每次都看的别人很不好意思。现在想想感觉挺不是滋味的。因为没钱买那些零嘴,他也不会问家里要。现今条件下,生活条件都不是很好,李梦稍满意的还是父母亲每天卖剩下的白面烧饼可以让他解解馋,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每天吃玉米面窝窝头让他偶尔吃还行,每天吃是很难下咽的唯有这点让重生的李梦不习惯。

然后就是村里各家也都轮番着请客吃酒,红包最多也是五元钱,这可是不少了。随即县里也传来消息要召开表彰大会,今年考上大学的学生多了好几个并且还有舅舅这个县高考状元考了个名校,县里面也显得有光彩。表彰大会那天,舅舅他们身披大红花,个个笑脸如花,县里给考上大学的十几名同学发了不同数目的奖学金,这个时代的大学生含金量很高,可以称之为天之骄子了。不像李梦的年代里,大学扩招了,大学学费都是都是四五千,不过人民的生活水平也提高了,也许都是社会进步的需要吧。

八月二十五号,舅舅要去魔都上学了,家人都是有太多的不舍,终究要离别,舅舅向着他的未来前行。父亲是要把舅舅送到省城的,然后舅舅再一个人坐晚上的火车去魔都的学校报道。家人把舅舅和父亲送上去省城的列车,看着渐行渐远的列车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每个人的心头都多了丝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