侗人走了,来邹圩镇购买和值换用品,不在天黑前回到寨子,夜路不好走,他们知晓些不多的僮语和几句汉话,不足以告知士兵布谷的来龙去脉,离开之前不断交代布谷,一定要服从花衣服军人的安排。
布谷刚进入邹圩地界,负责这个片区的警戒排士兵即发现了背着枪的他,看着不像那个寨子的护卫,他的行为好像偷偷摸摸的,并不正常,连忙向排长汇报。
见他只是一个人,为了弄清状况,排长没有命令拦截,让两名士兵跟着去了解情况再作打算。
排长来了,几句话就弄清什么回事。
米铺老板对士兵讲布谷来买米、吃生米的过程,便带他去饭店让老板娘给他饭吃,用小袋子里的部分大米作为交换,还让两个伙计一起将两个大洋的米送去饭店给他。
两名士兵一听,认为不过是某寨子的寨民头一次来镇上买米,便试着前去与他交流,同时对他进行调查。背着枪来邹圩寨人的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布谷误打误撞来到邹圩,拿出两个大洋买米,看卖米的老板和气,跟着来饭店吃饭,心想那一小袋子米要拿回去给阿妈吃,只好忍痛割爱用刺刀换这一餐饭。却不知带来的竹鼠和穿山甲能让他吃很多餐。见到军人,便以为拿枪的都是灰衣服坏人!
拿起枪就要拼命,枪里最后一发子弹走火打穿瓦顶,瓦渣伤了饭店老板娘。
步枪打响没上膛,士兵怎么不拍打自己的头,说声‘笨’冲上前抢夺枪支,过程中看见枪堂里已没子弹,还抢个屁。
排长也无法与布谷交流,便将布谷购买的大米寄存在饭店里,让布谷拎起穿山甲跟自己走,兵营里有侗人,能让人与布谷沟通。
刚走出饭店,布谷转身走回去,将穿山甲放在饭店里,指一指老板娘被瓦片砸伤的额头。这家伙有良心,不过一只穿山甲怎么弥补老板娘额头上的伤疤,可算是破相了!
接着,军营里的侗人与布谷弄清楚来龙去脉,听他说要回家,米退回米铺,他捡来的旧步枪不可能让他带走,便折价收购了。领着他去邹圩买些东西,送他进入官道,告诉他回家的方向。
十天后,布谷背着一包米、盐和腊肉,后腰插着一把柴刀,新衣服的口袋里装着洋火和4块大洋回到村里。
村子里一片狼藉,村里人少了很多,大多都是老人。他们在兵灾后,躲藏多日,才回到村里,村里很多人不知去向,村边却多了不少新坟。
阿妈和阿叔自那天匪兵出现后,再也没有人见到。
家里已没有了那熟悉的气息,回家睡了一觉,布谷便四处寻找阿妈和阿叔。村子的周围,阿叔曾领这去过的林子、山崖,打猎下套的位置,直到布谷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寻了个遍,始终不见踪影。
布谷将剩下的米、盐、腊肉大部份分给几个村里的老人,留下所有的光洋,让老人如见到阿妈阿叔回来,便交给他们。他到村口砍下几节竹子捆好背上便走了。
那人也摇摇头,苦笑一下,语言不通啊!
便叫来几人,从房子里抬出很多比布粗的包包,然后在房子里拿出一根带铁坨坨和铁钩子的东西,从一只打开着的包包里倒出不少的米,然后将铁钩勾着包包,提起棍子,又用一只瓢加进半瓢大米,再提起棍子,停了一下,才把小包放下,拿到布谷面前的很多包包上对布谷讲着什么。
布谷看见这些奇怪的动作,不知道那个人在干什么,就打开小包看着里面白花花的大米,低头想着,脑海里浮现出铁锅把米煮熟的情形。
憨笑着的布谷抓上一把大米往口里放,嚼动的嘴巴里带着米浆的甜味。要是把这些大米带回家煮熟,让阿妈阿叔也吃,可是家在哪里啊!这里不是自己的村子,不是自己的家,不会有铁锅。
生嚼着大米的布谷,被那换米的人叫嚷着拉回现实中,几人也围近前来讲着什么,换米的那个人提起小包,拉着布谷的手臂讲着什么,一支手指向石板路的前方。
被拉着走的布谷与那人来到一家散发着米香菜香的地方,门口有很多的粑粑,还有过年时阿妈用油炸出来的香粑粑,布谷口水流了出来。
一个比阿妈还漂亮的女人和那各换米的人讲着什么,接过米包放下,用碗装上两个香粑粑递来,布谷接过来,裂嘴一笑就大口的吃着。
换米的人走了,漂亮女人拉着布谷进入房子里,让他在凳子上坐下,然后从房子的门里端出来一大碗米饭和装着大肥肉、青菜的大碗,放在布谷面前的桌子上,又给布谷递过来一双筷子。
布谷感觉微笑讲话的漂亮女人的声音好好听,好像阿妈一样亲切,晓得米饭和大肥肉是给自己吃的,接过筷子就大口的扒饭,夹起一块大肥肉一口塞进嘴巴里,很快吃完的布谷打个饱嗝。
吃得太快,紧打嗝,漂亮女人好快的送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茶水,布谷一口口地喝下,比阿妈做的茶水还要香甜。
布谷好想好想谢谢这个好像阿妈的漂亮女人,不知道要做点什么,园钱全部给了那个换米的人,只好站起身来对她鞠躬。
摸摸自己的身上,一咬牙,很舍不得、好舍不得的,把腰间的长刀,连皮套一起双手捧起递给她,心里想到,那1包米要带回去给阿妈。
漂亮女人脸上一怔,又笑了,摆摆手、把长刀推回,手指向地上放着的竹鼠和穿山甲讲着什么!
讲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个换米和另外两个人一起背着大包包,走进房子里放下,一下子又来了一次,又放下几个大包包,房子里一下堆上好多的大包包。
那个换米的人拍一下布谷的肩膀,转身向刚走进房子、穿着绿色花衣服的两个人讲着什么,然后绿色花衣服的两人向自己走来。
两人走近前时,布谷看见两个人肩后晃动着的东西是火铳,急忙丢下手中的长刀,反手抓过自己背着火铳,慌慌张张的手指拨动了铁扳机。
一声‘呯’响,房子屋顶被打碎的青瓦跌落在漂亮女人的额头上,漂亮女人连忙捂住,手指间渗出不少的鲜血。
看在眼里的布谷顾不得许多,转过火铳头对准绿色花衣服的两人,一边动作、一边看向漂亮女人,眼睛里充满对不起的意思。
那两个穿绿色花衣服的人动作好快,两支火铳口一转眼就对准布谷,拉动枪栓的同时,嘴巴里大声的吼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