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知府比起蒋巡抚还要死板,轻易不与人吃饭喝酒。如今便是高升了,但这新来的知府,却是他妹夫啊。
身后几个安乐镇的学生也围了过来,看着余思翰满是敬畏。站在身后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姚晋学点了点头,脸色淡然。对于他们这种身份,已经能极好的处理随时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有求者了。
“余公子谬赞了,姚某倒是觉得能称得上才学过人的,另有其人。”姚晋学笑着道。
余思翰一愣,心中便一喜。
“今儿凑巧,蒋公子若是不嫌弃,咱便一桌儿了吧。明儿便要秋试,咱也好一块儿聊聊题型。前俩月,谢院长倒是给学生留了不少题。”余思翰顺着话题,便开口了。
脸上有些笑意,这可是长脸的好事儿。便是回去了,祖父也要夸他的。
这一群公子,虽然比他小几岁,但平日里却也是不好接近的。
便是那知府家的姚晋学,蒋巡抚家的蒋巍然,盐运使家的周乔,哪一个不是云州数一数二的公子哥儿。
身后安乐镇几人崇拜的目光,也让余思翰有些得意。
正当他站开身子,要请人入座时。却见姚晋学和蒋巍然几人看着他身后,眼睛齐刷刷一亮。
蒋巍然更是大踏步走上前来,面上比起方才多了些真心和热络。
“小叔,小叔你怎么来了?你来了也不叫咱们一声,可是看不起咱几个侄儿?”蒋巍然大声说道。
连姚晋学都几步赶了上去:“小叔就是这般,去哪儿都不带咱。我爹可说了,在云州要听小叔的。姨父昨儿还让我请小叔过府坐坐呢。”
姚晋学面上有些不忿。
方才还拿捏着姿态的公子哥儿们,全都舍了目瞪口呆的余思翰几人,团团围在叶泽南身边。
身后是全身僵硬的余思翰和几个安乐镇同窗。
“哟,我还道是谁呢,这走路一瘸一拐的,原来是咱们的叶大秀才啊。你那腿可好些了?我瞧着怎么不比以前瘸了啊。”余思翰调笑着站起来。
“不瘸便好,以后莫要偷看小姑娘了。省的再让人打瘸咯。咱读书人,要点名声。”王庚几人站起来,眯着眼看叶泽南一身长袍,眼底有些嫉妒。
凭什么,凭什么他总是踩在我们头上!不过是个瘸子罢了,一个偷看了院长姑娘,而被人打瘸的下流胚子!
安乐镇几人,把叶泽南堵在了楼梯口。
此时已经有人隐隐朝这般张望了。叶泽南,脸色微沉。
可以说,在安乐镇那段时日,是他最幸福却也是最不堪的日子。
谢蓁蓁的背叛,谢蓁蓁的指责,老师袒护亲女儿却让弟子顶锅。周围为了给谢院长刷脸熟刷好感,而对他踩了一脚又一脚的同窗。这些,他一生都无法忘记。
此时再看着他们,他却没了恨意,只是有些可笑罢了。
这些人,又懂什么?不过是做了别人的口舌,那些诛心之话,怕是连他们自己都不曾发现吧?
“名声如过眼云烟,叶某不愧对天,不愧对地,不愧对任何人。无需忌讳。”叶泽南拉了拉张榆林,怕他冲出去。
“那谢姑娘呢?你可敢摸着良心说,不愧于谢姑娘?”余思翰冷笑一声。
那时谢蓁蓁对他青睐,不是很得意么?
叶泽南顿了顿,唇角微勾,眼中有些笑意。
“叶某乃读书人,也是男人,不屑背后说人口舌。孰是孰非,定有真相大白的一日。事关女子闺誉,余公子慎言才是。谢院长定不想,他的学子在外议论自己嫡亲姑娘的。”叶泽南坦然的很,反倒让人生不起龌龊心思。
周围人隐隐点头,还朝着余思翰几人指指点点。读书人,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内里实则比寻常人龌龊。
余思翰涨红了脸,眼中有些阴沉。
“等你能进了秋试的大门再说吧。”余思翰冷笑一声。
他家外祖在云州还有些势力,若不是为了去安乐镇念书。只怕这云州城的纨绔子弟,也有他的位置。
叶泽南笑而不语,直接朝着张榆林点头,朝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