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兵故意把钥匙开门的动作拖延了好久,在推开门的那一刻还是看到了不想看到的画面,那画面刺得他心一颤一颤的。
刘静低头站在床前用手胡乱地梳理着头发,朱云龙披着工作服褂子坐在床上,他的下身盖着被子,地上散落着几团用过的卫生纸。
“回来了!”还是朱云龙首先打破了尴尬。
没等范兵回答,刘静就夺门而出。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嘿嘿!”朱云龙露出几颗黄色的门牙傻傻的笑着。
“嘿嘿!没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范兵强忍着笑容走到床前整理着被褥,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我……”朱云龙一时找不到话题。“你不是上白班吗?干什么去了?”
“修锅炉。”
“锅炉坏了?”
“嗯!”
“喔,修好了?”
“修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
范兵的回答没有一丝感情,干脆不理朱云龙了。
朱云龙自讨没趣,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铃声从他枕头底下传出来。他赶紧挂了电话,穿上裤子摸索出枕头底下的手机出了宿舍。
朱云龙走出宿舍后,范兵强装的面孔松弛下来,他想打开窗户透透气,不想飘进了几片雪花。明天就是清明节了还会下雪,真是不可思议,会不会有冤情。六月飞雪才叫冤,这才阴历二月,不算冤,顶多算是老天爷算差了时辰,阴差阳错。有句诗来形容当前的情景再合适不过,“可怜日暮嫣香落,嫁于春风不用媒。”改一个字可能会更贴切,“可怜日暮嫣香落,嫁于春雪不用媒。”
窗外雪花成了气候,一团一团簇拥着落向大地,浑浑噩噩。又起风了,不知是风挟持了雪,还是雪依傍着风。
范兵躺在床上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梦中他来到一条河边,好像是西游记里的流沙河吧,波涛汹涌起伏,河的对面一个女人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的名字,她的声音充满绝望,她的面孔不甚清晰,依稀有刘静的样子,又像吴端,细看又都不是。
他痴痴地望着对岸,伸手去抓,可是什么也抓不住。狂风终于带走了女人的声音和影子,一切又回归平静,只留下范兵痴痴地伸手的动作停留在半空中,像一尊雕像。
第二天就是清明节,范兵醒来,淅淅沥沥的小雨敲击着窗玻璃,“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雨纷纷时有了,断魂可不敢,只有尖叫着跑向食堂的男男女女。
冒雨走在上班的路上,范兵昏昏沉沉丢了魂似的,他步履沉稳没有跑,任凭雨点洒落在头发和脸上。经过昨天的加班和现实与梦境,范兵今天感到很疲惫,此刻他的脑子里很乱好像忘记了什么。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吴端坐在椅子上,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穿军装的男子笑容灿烂,照片虽然照的不是很清晰,但是男子的神态分明是幸福的样子。她泪眼朦胧,今天是祭奠亲人的日子,她就这么默默地祭奠她的亲人她的爱情。算起来杨杰走了快要一年了,这一年来她时刻不在思念,难以接受一份新的感情。
过了今天,她也许会接受一份新的感情,也许不会,对于恋爱这一年来,吴端的内心是排斥的。那天让吴明秀给他介绍对象,也是在母亲苦口婆心的开导下做出的无奈之举。
吴明秀一遍又一遍抬头看着吴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憋不住了,“端端,想什么呢?”
“端端,想什么呢?”
吴明秀连续叫了两次吴端才回过神来,“啊?奥!没想什么。”她搓了搓通红的眼睛,抽吸着鼻涕。
“最近联系范兵了吗?”吴明秀也是无话找话,这个问题她昨天刚问了吴端,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
“联系了!”
吴明秀对吴端的回答出乎意料,有些不大相信,“联系了?什么时候?”
“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