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离开学校,亲爱的你

岁月流过 光汉 4945 字 2024-04-22

“干了!

……

烟雾缭绕的饭馆里,酒局正酣。几个人轮番忙着敬酒,“打周”,几个酒量小的家伙也疯了般的大口大口喝着高度“烧刀子”。明天要体检,按理是不能喝酒的,谁也顾不上这些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吗。

……

夜深了,月光更冷了,秋风摇曳的树叶上,露珠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钻石一般。

饭馆里一片狼藉,白酒瓶啤酒瓶横七竖八的散落着一地。酒量小的张连波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张建村斜靠在木椅上大口喘着气,看得出刚刚呕吐的秽物还粘在领子上没来得及擦干净。也难怪他们本来就没怎么喝过酒,今天已经是超量了,可爱的人儿们啊!

酒量相对较大的于洪庆此时也喝得差不多了,手上夹着已经熄灭的烟头不时抬起头和范兵比划着什么,不时耷拉下了沉重的脑袋。桌子上的盘子里烟灰烟头零星散落着一些,在酒精的麻醉下,人不仅大脑反应迟缓,拿着筷子的手也不听使唤半天也夹不起菜来,唯有大口大口喝起酒,用漂亮的酒嗝才能体现出此刻的豪爽。

刘静坐在范兵旁边,李素梅挨着杨鹏坐。两个女生在大家的怂恿下,应该也喝了不少,脸蛋红扑扑,又多了几分妩媚。光这,酒不醉人人自醉。

杨鹏叼着烟,一只手抓着李素梅的双手,另一只手不时拍打着李素梅的手背,口齿不伶俐的说道,

“媳妇,你放心,以后……以后我挣钱都归你管,明年……明年咱就……就……就结婚,啊……结婚,……赶明儿个,给……给我……生……生个大胖小子……啊……小子”“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自己把自己都呛的喘不过气来了。

李素梅赶紧抽回手去拍打杨鹏的后背,娇嗔地责怪他,“别抽了,看把你呛得。”

“没事,咳咳……没事,你老公我……我没事,哈哈哈哈,咳咳咳……。”说着杨鹏就去搂李素梅,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连人带椅子带倒。

“当心点儿,看把你急得,当心点儿。”李素梅一边给杨鹏拍打后背一边扶着他。

范兵借着酒劲,只会对着刘静傻笑。“嘿嘿,嘿嘿。”怪瘆人的。

虽然酒壮怂人胆,范兵还是有胆无语,倒不知说什么好了。美酒相伴,美女相伴,今晚美酒喝了不上,话却没说到点子上,美女看起来影只形单。看着杨鹏和李素梅卿卿我我的样子,简直羡慕的要死。可他始终迈不出这关键的一步。不是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还是其它。

“吃饱了吗?再吃点。”范兵胆子大了一些,说着就拿筷子给刘静夹菜,停留在半空中的筷子挨个盘子点了一遍,也没发现该夹哪个好。残羹剩菜,混合了不知多少的酒水烟灰,怎么下的去筷子。

“嘿嘿!”空气里一股凝结的味道,范兵朝刘静尴尬地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刘静也回复了她一个寓意深刻的笑。

这像不像一个很出名的小品《牛大叔提干》中的牛大叔,“大家喝好吃好啊,吃好喝好啊!”……

看看杨鹏对待女人的招数,再看看范兵,这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月已西斜。

在老板娘的劝说下,他们相互搀扶着向学校走去。静静地的街道上,清冷的路灯下又多了一群东倒西歪的醉汉,和跌倒后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和尖叫声。

明天说不定他们会惊叹自己衣服上怎么会有破洞呢。

第二天,各人收拾好自己的铺盖,相约去职工医院体检了。喝过了昨天那一顿酒,今天他们彼此间的感情仿佛亲密了许多,依依不舍,相互交换着从别处听来的小道消息。哪个车间味儿大,哪个车间味儿小,哪个车间主任人好,哪个车间主任人凶……这些比较实际的东西。为彼此担忧着,俨然有了为兄弟姐妹两肋插刀的英雄气概。

范兵和刘静的关系仍然微妙,谁都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没有向更深一步发展,好像也没有彼此放弃。范兵怅然了,他不确定以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因为从几次有意无意的试探来看,她和朱云龙之间真的不好说。谁知道命运会最终会将他俩带向何处呢!

12月1日,四十多个学生在班主任秋荣的带领下来到金润公司报道了。他们在金润公司人事部经理的引领下参观了生产厂区,并坐车到开发区公司新征的建设用地上煞有其事的“参观”了一番。诺大的厂区长满了杂草,新建的车间还没有建外墙,几十根铁柱子竖立在杂草丛中,像是哨兵般整齐坚毅。东南角是石棉板临时搭建的食堂,快到饭点了,工人们三三两两向食堂走去。听完人事部经理的富有激情的讲话,他们很是振奋,感觉来到金润那是最明智的选择,自己仿佛就是经理口中日后的那个主任班长什么的。

参观完毕,他们带着自己的物品随后勤部门主管到生活区等待分配宿舍。四人一个标准间,范兵,张建村,孔高正还有薛亮分在一间。于洪庆在他们隔壁,还有杨鹏。女生宿舍在前排,分配完宿舍之后他们依依惜别了班主任,只等下午上班后到公司分配车间。范兵从自行车后座上把被褥卸下来往床上一扔,找于洪庆抽烟去了。他们男生这排宿舍是新盖的,看着湿漉漉的墙壁,才从不久的振奋中回过神来,什么经理班长的,自己还没上岗呢,连干什么都不知道呢还经理班长呢。继而又恢复了那种等待的焦虑和不安。

吃过午饭,范兵他们早早的来到厂里,四十几个人很快就被几个车间“瓜分”完了,在车间主任带领下熟悉车间环境。

这可是全公司的大事,百十来人的厂子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人那还了得,顿时炸开了锅。生产车间基本上不缺人,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干什么还真是有点手忙脚乱,可别出点安全事故。

厂子里原来那些个年轻的后生们眼睛不够用了,他们聚在车间门口贼溜溜的打量着从身边走过的每一个女孩子,生怕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机遇。她们那见过这架势,不一会儿步伐就乱了套,不知该迈哪只脚,而且互相踩脚后跟了。看到这里他们又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这一笑更让她们不知所措了,只能跑动起来去追赶上走在前面的男生。这一跑倒好,每个人胸前的小白兔跳跃了起来,他们笑得更欢了,口哨声都出来了。

要不是车间主任们板起面孔轰走了这群家伙给女孩子们解了围,说不定有些人要哭起来的。此刻除了这群女生,范兵心里对这些不恭之辈也是厌恶至极,可又无可奈何,他自己步伐也乱了呢。

经过两天安全和设备基础知识培训他们正式上岗了。

三天了,范兵不断地重复着搬袋子装车,再搬袋子再装车单一繁重的体力劳动,这和老师在学校里说的最重的活也就是开关阀门格格不入。三天来,范兵丝毫没有体会到工人这个身份带给他的优越感。更可气的是那个目光猥琐工段长赵小兵,竟然说这是为了磨磨他们的娇气,以后好当驴使。如果不是刚来再加上听说这个赵小兵和老总赵树人有些亲戚关系,范兵早就揍他一顿了。怀着这种想法的恐怕不止范兵一人。

范兵和于洪庆,刘静,张建村,张连波这几个同学都分在了一个车间。这个车间生产两种产品,一种是固体钠盐,一种是液体清洗剂溴丙烷。范兵他们搬的那些袋子就是钠盐成品,二十五公斤一袋。搬袋子是临时的,要发货装车怎么会不“锻练”新人呢。很快他们都分到了溴丙烷这个工段上,范兵所在的岗位叫洗涤工序,于洪庆,张连波所在的工序是精馏工序,刘静分在反应工序,张建村分在了一个三不管地带。因为生产溴丙烷需要使用来自隔壁清河化工厂副产的一种气体,所以张建村上班的地方也在隔壁,这就成了两不管的自由兵。工作环境相对较好不说,主要是没有体力活,让同学们羡慕的同时有从心底多了份嫉妒,虽然谁也没有说,无形之中在大家之间产生了一种隔阂。有点像阶级对立吧。

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范兵所在的洗涤工序相对而言比较自由,来到厂里一切都是陌生的,新鲜的,他很快就熟悉了工艺流程,也许是兴趣使然,根据产品流程范兵随性作了两首小诗。

你若是那热情奔放的反应釜,我愿做你身上的搅拌;你若是那芬芳四溢的正丙醇,我就是氢溴酸;蒸汽的推动,卤水的循环,让我们酿出荡涤身心的溴丙烷。

你是产品釜,我在精馏罐,蒸汽的煎熬让我焦灼不安,多么多么渴望进入你的心间。美丽的化验员,可恶的化验单,让我迟迟难以如愿。

顺便解释一下,前面一首写的是溴丙烷这个产品的反应生成。反应釜上按有一台减速机带动搅拌混合物料,正丙醇和氢溴酸两种原料在反应釜中通过蒸汽和卤水两种介质控制温度达到使其充分反应冷却的目的,此时的反应产物只能算做粗品。

后一首写的是对溴丙烷粗品的提纯过程。将溴丙烷粗品加入精馏釜中,通过蒸汽加温达到其沸点,然后实现纯品和杂质的分离。

这两首诗虽然写的是溴丙烷的两个操作工序,暧昧的成分居多,作为情书,婉转而富有情趣。

然后就是开启三班倒模式。范兵和刘静还是不咸不淡的交往着。

范兵的班长杨大勇,是比他高两届技校的高中生,个高肤黑,少年老成话语不多,腿脚麻利,从不计较干活多少,深得班上同事的喜欢,也被车间主任器重。他的师傅叫袁学武,二十五岁,中等身材,国字脸,鼻梁上架着一副原色金属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袁学武的母亲是小学教师,家庭环境熏陶有关,在母亲的影响下他说话条理清晰,为人正派有教养。在这些满嘴黄段子的老滩汉中间算是为数不多的讲理数的年轻人之一,起码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后来范兵能和杨大勇,袁学武成为好朋友也得益于他们的这些优点。

范兵每天的工作量不是很大,主要就是将反应完的产品抽到洗涤釜里用加入碱液的清水过滤一遍,将ph值调到规定范围内即可,每天的产量又不是很大,他自己估摸着每班八小时满打满算纯劳动时间也就两个钟头。剩下的时间除了干些上边临时分派的琐碎事外,他就帮着班上的其它同事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看着满眼的阀门和管道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设备,范兵还真有点急躁。让范兵感觉特别神奇的是真空这种东西,真空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够转移物料,不用泵子就能把物料抽过来抽过去,太神奇了。

期间,范兵也找机会帮袁学武干些其他的事情,如搬运,包装,维修什么的。虽然累点,但这些新奇的事物总能激发他的好奇心,而且干起来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看来化工技术含量还不低,范兵有些迷恋这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