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南灵沁体内的毒,在这世间上根本就没有解药,当年你亲自所下的毒啊,你最是清楚吧……”
北皇的冷笑的声音传来,宇文曜身形一怔,然后轻阖眼,神色痛楚,掩在袖中的手也紧紧缩有一起。
是啊,沁儿体内的毒是他亲手所下呢。
“你说,宇文曜你在清高什么呢,当年,为了活命的你,听朕下令去给她下毒,不过,你也真是单纯啊,朕告诉你不过是让她不能习武的毒,你就信了,哈哈哈……你真当朕不知道你打的如意算盘吗,南灵沁若想活命,若想彻底的摆脱体内的毒,唯有寻得云族奥妙,体内大换方才能将体内的毒洗尽荡然无存,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就像是当年云衣裳救你弟弟宇文安一样,你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啊。”
宇文曜轻轻睁开眼,眼底一派清明,“父皇放心吧,她一会定成功,而你,一定也会失败。”
“她得北荣,名不正言不顺,朕是北荣百姓眼里的明君。”
“到时边境会大乱,百姓会知道他们心中的北皇为了长身不老之术叫多少人试药,摧毁了多少人,芨芨营营这般多年,不在为民谋福祉,要的不过是一个掌控。”
宇文曜冷声道。
北皇怒別,“你威胁朕!”
“是的。”
“她成功那日兵临城下那日,宇文曜,那便是你的死期。”
“足够了!”
宇文曜眼中伤色只是一瞬而过。
能看到她这般,他足够了。
曾经,她曾说过,她想要天下,如今,他会给她。
宇文曜转身要走,脚步却突然一顿,那即使被皇上如此冷嘲相讥讽都未变过一分的脸,在此刻倏然间一变,眼睫也开始颤抖。
因为,他的身后,多了一道气息。
那般熟悉。
风吹来,兰香沁肺,叫他如此贪恋。
“所以,宇文曜,即使是到了死的那一天,你也不会告诉我真相吗?”
南灵沁的声音平静而悲楚。
鲛纱被月光打亮,这夜,就好像深了几许。
宇文曜身形僵滞,凤眸幽深而复杂,如同浩瀚大海被预料不到的风景闯入。
那种极力的费尽一切心机想要掩饰住的真相,就在眼前倾刻间叫他醍醐灌顶,叫他几近崩溃。
他没有回转身,只是站在那里,任任寒风吹起他的衣炮宽袖,如石化了般。
“你就是想这样死了,让我恨你一辈子?”
南灵沁又道,走近一步,声间清凉,“是吗?”
“……不,不是。”
心底那一瞬间的紧崩不是崩溃,宇文曜欣长的身体微微颤抖。
“那你回过眼来看着我啊。”南灵沁眼底弥漫着哀伤。
北荣皇室的龌蹉与血腥,在今夜,暴露在空气中,让她几乎不可置信。
“宇文曜,自以为是的圣人并不会得人欢喜。”南灵沁又道。
“不,我从没有想过,要让你原谅,我只想你过得安好,既然注定我就要死去,如此脏脏的死去,为何需要你记着,我要的,不过是你忘了我。”
宇文曜说,他的唇冰冷,他的眼深邃,他的面色,却在说出这句话,如此的苍白。
“肮张?”
南灵沁黑睫一颤,眸中突然间就染了水雾,“宇文曜,谁说你肮张了,谁又敢指责你什么。”
“我是肮张的,我的身上沾了太多血,我利用太多的人命,他们是父皇杀的,却也是我间接害的,你听说他们哀嚎吗……午夜梦回,幕莫闪现,可是,我却不能阻止,只是想为了多看你一眼,多看你一阵,我就视他们如无物,他们之间有的……还是有孕在身,是不过两三岁的孩子,是久病而愈终得希望要嫁人的准新娘,是……是……然而,就算他们死,也不能得到安宁,也是如此的尸骨不全……”
宇文曜身形微晃。
他在懊悔,他在谴责,一字一句,在诛自己的心,也在凌迟在南灵沁的心。
只是为了多看她一眼,他就助纣为虐。
她懂,她懂,在方才,在屋顶上偷听到他和北皇的的一切对话时她就懂了。
“宇文曜!”南灵沁唤,轻得如风在哄着柔嫩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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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底解开了,这是一个悲情的皇室,下一章继续
清夏长睫如扇,却遮挡不住那双异常坚定的眸子。
“太子叫属下要好好照顾你,永远不要再你面前提及他的任何。”
清夏话落锁眸,“小姐,属下虽然不懂太子在想什么,可是属下能感觉得到,太子,是真很爱,很爱你啊。”
只有亲眼见到,亲身参与,方才能感觉到那浓烈的化不开的却又极力隐忍的爱意。
冷风吹来,南灵沁方才那被怒意攻得四伤五创的心头忽然以极快的速度扩张而后又紧紧缩在一起,她浓睫轻颤,一双星眸看着清夏,声色平淡,“我可以相信你吗。”
“紫河生是小姐人,死是小姐的鬼,这一生,只为小姐安全,望小姐安康。”
紫河上前,“不瞒小姐,今夜是太子提前知道了皇上的行踪,知道他会来此行不诡之举,所以,让属下先破了西北角的阵口,目的是想以此你过去则他来对付皇上,只是没曾想,小姐你,总是那么一个异数。”
紫河话落,垂下了头。
南灵沁微抬眸,目视远方,那里,正是先前她气得离开而丢下许怡然的地方,隐隐微光,是月色在点亮。
许怡然,他对她是何其好,生怕她伤了痛了累了倦了,她恨宇文曜,他帮她恨,她想杀他,她也帮他杀他,而方才,就在宇文曜执着于要救北皇时,最该支持她杀他的人,却阻止了,坚定的要护住宇文曜。
是不是……
许怡然也早就知道了什么呢。
而又有什么事,却是她一直不知道的。脑子里好乱,好像忽然间有什么刺激得生疼,却就像是断了线,连贯不起来。
“扑——”
而就在这时,一声刀入肉的声音沉闷突然响起。
南灵沁一怔,随即看着正缓缓倒下的紫河,“紫河……”她瞳孔微缩,急速飞掠而去接住即将倒地的紫河,声急低喝,“你疯了,你在做什么?”
“小姐……”
紫河一手握着插在腹上的刀,一边笑看着南灵沁,“我本来以为……可以,可以多陪你一阵的,可是没……我终归是食言了。”
“不,你没有食言……”
“不是的……”
紫河摇头,泪水湿了眼眶,“小姐,我是食言了,我……我发过誓的,我在太子面前发下过重誓的,若有一日,我将方才之事说出来与你听,那太子便不得好死,天理轮回,世世不幸,永堕地狱……”
南灵沁听得眉头紧崩,只能下意识的帮着紫河抚住伤口。
“你在胡说什么,我帮你止血。”
“不……”
紫河一把抓住南灵沁的手,“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是太子叫我发的,不得好死,天理轮回,世世不幸,永堕地狱……”
“够了!不要再说话了,我带你去找大夫。”
“不……”
紫河摇头,她的衣衫已经染红,她是习武之人,要如何刺中自己能彻底死去,死前还能多余几口气说一些想要说的话,她清楚,她看着南灵沁,忽然苦笑,“跟在小姐身边的那些日子,我学到很多,也很快活,原以为按部就班的生命,好像就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就算这样,你又何必自我伤害……”
“可是……我……当时又暗暗的发过誓言,如果真的是迫不得已,在我看不得小姐伤心难过,看不得太子一人承受这世前一切后果时,我若说出来了,那,只要我死,所有报应就全是我,天理轮回,世世不幸,永堕地狱一都都报应有我身上好了,与太子无关,与小姐无关……”
清夏提着一口气,将话说完,看着南灵沁唇角笑容放大,“小姐,我,只想让你幸福,这就是……方才你与凤凰公主内讧我也一直不说的原因……我……太子……他是真的对你好……从头到尾,没一点为自己着……着想……过。”
紫河用尽了所有力气,说完最后一个字,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久而不见的人,知道她活着还就是在自己的身边是多么高兴而惊喜,可是,不过一个时辰不到,她就走了,所有声音,所有气息瞬间在这天地间消弥殆尽。
心头切肤肤的痛,南灵沁只是坐在那里抱着紫河,很久很久,久到夜露深寒,许怡然已经走了过来。
“小沁……”
“许怡然……”
南灵沁一点一点的抬起头,她眼中布满荆棘,弥漫着浓浓的化不开的忧伤。
“许怡然,又死了一个,她是紫河……如今,她也死了……轩辕独没死多久,如今,紫河也死了……”
她眸光恍惚,如同被抽掉灵魂的躯壳,直叫许怡然看得心疼,倏然上前,倾低身子,“小沁,你别这样……”
“你说,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爱我,为什么……”
……
一处极其幽静的宅院里。
宇文曜将北皇直接毫不客气的往床榻上一丢,神色冷然,没有半天为子该有的情绪。
“宇文曜,我是你父皇。”北皇震怒,他方才被南灵沁刺了一刀,处理简单,如今疼得厉害,而宇文曜又这个样子,足够叫他失态,目露恶光。
“嗯,所以,五皇弟,你快帮父皇包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