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与北荣的战火没有蔓延到他们,可是蛮夷内部却并不平静。
安尚宁与椎达木因为那日他害南灵沁落崖,而生了永不能修补的隔阂。
不论椎达木如何做如何说,安尚情绪平平,都是波澜不惊的回应。不生疏,也不亲近,说话客气。
这态度终于让椎达木受不了,直接闯进她的帐篷。
“安尚宁,你嫁给我,我们一起助南齐一臂之力,共同对付北荣,到时南灵沁攻进北荣后,你再上去杀了皇上,大仇得报,岂不是快哉!”
“那这一切与我嫁给你有什么关系?”
“你,你嫁给我,蛮夷以后都听的,我也会对你好的。”
安尚宁面冷若霜,“椎达木,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之间,只可能有着相同利益的合作,而一定不会有真情实爱。”
“你之前明明对我有心的,你还单枪匹马来救过我。”
“可是,那是微微跳动的心,被你给践踏至死了。”
“安尚宁!”
椎达木生怒了。
“怎么,你又想对我用强吗,椎达木……”
安尚宁叹气而讽刺,“请你记住,你现在可是蛮夷主君,想要一个女子招手就可,所以,不要因为我而损了你的形象与你在蛮夷子民心里的威名,毕竟,杀弟弑父,偷摸算计,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椎达木轻易就被安尚宁激得怒炸,“你放心,这辈子我都要将你禁固在我身边,谁也不以抢走。”
“我会走。”
相较于椎达木的暴怒,宁尚宁倒是平静得很,“不管你叫多少人来看着我,总有一日,椎达木,我会逃出去,带着我的人,逃出去。”
椎达木的看着安尚宁,眼神粗狂深邃,里面狂风暴雨,最终,握成拳的松开,一撩帐幕,大步出去了。
“四姐,南灵沁出事了?”
很快,一道纤细的身影进来,面上隐忧。
安尚宁闻言一愣,看着安尚羽,“她怎么了?”
“我也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的,据说,许怡然离开了南齐,而在北荣这几日,一直是那个谢将军在主事,任何人不见北荣太子影子。”
安尚宁敛眸思忖,须臾闭了闭眼,看着安尚羽,“这般多日,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不过……”
安尚羽有些迟疑,“四姐,你真的决定了吗,椎达木国君对你……”
“不要再提他了,他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太过危险,我自己可以无所谓,但是,我一定不会将你和父亲辛苦留给我们的人置于危险竟地,哪怕只有那么一分,我都不愿意。”
“那,你呢,你的心里……”
“我心里只有你们。”
安尚羽不过十一岁,经历太多,也不是普通女孩那般的优柔寡断了,不再迟疑,点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支持你。”
于是当夜,蛮夷发生了一场兵变。
是曾经敏格木的旧部打着为敏格木报仇的旗号突然战乱,当然,寡不敌众,还是被擒住。
但是,安尚宁却在这时早已带着安尚羽还有她的那几千人趁机离开了蛮夷,待椎达木收到消息,反应过来时,已经远的追不上了。
椎达木气得当即下令,将敏格木那些旧部余孽,分分钟全部处以死刑。
一时间,血腥弥漫。
“主君,塞姑娘会不会是去找南灵沁了?”
黑布水垂立一旁,开口。
椎达木扫他一眼,几乎不思考便道,“定然是的,除了南灵沁,谁还能让她如此行动,如此迫切。”
椎达木说到这里,眼神暗了暗,额上更是青筋跳动,“本君对她这般好,为了她多久没有碰一个女人,她竟然就这样跑了,真是不知好歹,北荣女子都是坏心眼儿没良心。”
话一落,椎达木一拳砸在桌上,整个帐子都有晃了晃。
“主君息怒,塞姑娘是不明白主君的好而已。”
“就你会说话。”
“主君,若不然,我们也去找南灵沁,如果我们能找到她的话,那塞姑娘自然是然就会上门来求主君你了。”黑布水讪讪的出着主意。
椎达木深邃粗狂的脸上,两道浓眉紧是皱着,“你说得对,她不是要找南灵沁吗,好啊,那我们就比她先一步找到。”
黑布水垂首听从命令。
“找,出动黑布卫,就是把整个天下给翻个个儿,我们也得比任何人都先找到南灵沁。”
“是。”
黑布水领命,眼底却是精光亮闪,他可是一直痛恨南灵沁的,若是能亲手抓着她,哼……
“记住,我要活口。”
椎达木当然看穿黑布水心里的想法,也清楚他和南灵沁之前的过节,立马沉声提醒。
“主君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
于是,当清晨第一缕曙光照射大地时,黑布水已经带着人悄然出发了。
一场浓雾终于在宇文曜与许怡然合力下退散,二人对视一眼,分外的平静后是久久的沉抑,然后是爆发。
“许怡然,你说好的保护她呢。”
“这话不是更应该我问你吗?”
许怡然看着他。
宇文曜方才中了南灵沁一掌,唇角带血,许怡然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是阵法,掺杂了云术的阵法,如同那日黑袍在北荣对我们使的法子一样,利用我们心里的弱点制住了我们。”
许怡然道,倏然抬手,懊悔的砸着地面,“该死的,是谁,竟然对我们如此了解,趁机掳走了小沁。”
“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宇文曜凤眸如海,深邃沉暗得如同能将天地摧毁。
“你……”
许怡然这才抬眸,极其正经的看着宇文曜,视线一瞬被那红润水色的薄唇吸引。
他不是无知之人,这唇瓣方才经过什么,他一眼看出,当下眉头紧皱,紧握成拳,只觉心中翻腾倒海,一张清润的脸上都被黑暗笼罩着,“宇文曜,先前小沁质问你的话,你的回答,都是……真心的吗?”
宇文曜对上许怡然的视线,他没有回答,但是许怡然却在瞬间明白的什么,然后又问,“非这样做不可?”
“对。”
“好。”没有多话,许怡然点头,而后道,“找到小沁后,把她交给我。”
“好。”
宇文曜没有半点犹豫,应下了。
许怡然微怔,清眸里光束沉暗起伏,还是忍不住开口相问,“你是不是……”
“好好照顾她吧。”
自来优雅涵养的人,几分急切的打断了计怡然的话。
计怡然微顿,面上情绪复杂,须臾,理了理衣袖,“我会尽快找到她。”
话声落,许怡然足尖一点掠开。
而此时,听风方才现身,方才他看着三人在迷雾中挣扎却无能为力,望洋兴叹,此时却是心疼极自家太子。
……
南灵沁醒来时,已是夕阳西下,睁开眼眸的那一瞬间,她的手便抚上了自己的唇。
红肿,麻痛。
说明,之前一切都不是梦。
宇文曜,竟然吻了她。
吻得她没出息的被一个阵法困住,还被人掳来。
南灵沁这才打量起眼下来。
简单的民间小舍布置,屋外还有风吹树叶的簌簌声。
屋门未关紧,隔着门缝和窗户,便能见到院子里一名身着宽松青袍的男子正拿着水壶在给院子里的花木浇水。
南灵沁起身,开门走出去。
夕阳余晕洒落,院中男子发如墨,眉如雪,唇色淡白得不似一个正常人,可是周身那种飘渺仙气,倒叫她差点误会这里是世外桃源了。
“醒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男子回抬头看着南灵吣,剑眉入鬓,鼻翼高悬,说这话时,微微一笑,端得是淡然超脱,让人心中生不出任何邪念来。
南灵沁眸光微敛,“五皇子?”南灵沁上下轻挑一眼,“果然是在风暖城把身体养好了。”
男子闻言,一笑,“没曾想我们从未见过面,你竟一眼能识出我。”
“直觉。”南灵沁看一眼四下,“你把我绑来的?”
“不对,是我救了你。”
南灵沁面色警惕,“我清楚记得,当时浓雾里看似平和,实则情况危急,浓浓大雾中,我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但是那般准的时间……”
南灵沁摇头,看着宇文石,面上浮起冷笑,“将掳人还能说成如此颠倒黑白的,宇文皇室,果然是没一个好的。”
“可事实就是,我救了你不是吗,不然,你说得还不知被宇文曜轻薄成什么样呢?”
南灵沁沉下,还没开口,便又听宇文石开口,“也不对,你好像,打了他一掌,是吧?”
南灵沁闻言,掩住心头思绪,星眸流转,嗤笑一声,在院里里寻了根凳子坐下,“说吧,你想如何?”
“你本来孤身一人从南齐过极寒之地,去往北荣,是想做什么?”
宇文石却问。
南灵沁眉睫微敛,却没有答话。
是啊,她孤身一人离开南齐,急急赶往北荣是想做什么呢,是想知道什么呢。
是因为突然知道一切真相,猜到一点微末,就想到可能的另一个真相,所以急急的……
结果见到宇文曜,结果,还是那般的心如死灰。
“你见到了宇文曜,却没有你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