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立马抱拳一派谦逊,嫡子已逝,追究也无用。
“砌。”余轻逸轻哼一声,老大不情愿的走到了太子一旁。
太子,此时正坐在皇上下首。
庆王爷瞪一眼余轻逸只得不奈的叹口气,面色有些青。
而此时,看台之下,谢灵沁已然走至正中,对着圣姑极是尊敬的问询,“圣姑,我要如何做?”
“嗯,一会儿,只要谢小姐伸出手指,给我取一滴血就好。”
圣姑那双眼里闪着精亮的光泽,让人猜不出在想些什么。
砗磲与紫河今日也跟着来了,此时站在一旁,有些担忧。
总觉得,圣姑既然要用小姐的血,不合常理。
而此时,因为准备迎接接下来一月前来北荣的诸国来使而被解了禁的宇文贤,从一来此就少于言语,此时,看似在喝着茶,可是暗中,却都在关注着谢灵沁一颦一动。
那看似平静的目光下隐藏着一片精芒,这丝精芒让宇文贤有些不自在的轻动了下腿,不着痕迹的理了理衣袍,尽量遮挡住身体的异样。
自从某处受伤后,他一边吃着董老的药,一边叫青翼找来年轻的女子一一试过,然则,都没用。
可是,就那般一次,他在巷子里遇到谢灵沁后,在行事时,将对方想成是谢灵沁,下面,竟隐有雄风一展之势,虽还不得劲儿,可是,多少让他看到了希望,所以,这些日他一直在想……
以防被人发觉,宇文贤强耐着,敛下了眼底精光,又看向别处。
“沁姐啊,你怕不怕痛,你如果怕痛就说,我去给你买糖饼儿给你吃。”
余轻逸在那里高声笑着。
谢灵沁眉头微抽,这个余轻逸,当她是孩子呢,当下,眼角余光又扫过宇文曜。
他端正的坐在那里,一袭黑袍,矜贵潋滟,气场全开,此时看着她,眼里,是独一无二的温柔。
“谢灵沁,你听说过吗,以血养蛊。”
圣姑的声音,唤回谢灵沁的全部思绪,只见圣姑拿出一把细小的利刃,向着她的手指而来。
谢灵沁微微一怔,“圣姑何意?”
“你说,我如果用你的血,作一个蛊,让关心你的人感受到危机,全部奋不顾身的来救你,然后,他们会不会当作刺客被抓。”
谢灵沁闻言,心里一冷,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反而带着盈盈笑意,“圣姑莫与我开玩笑了,我害怕的。”
“你是宗政韶的女儿,过去,我小看了你,如今,我可不认为你会害怕,而且,能让李倾玉吃瘪,能将戚如风下狱,谢小姐没有几分本事,我圣姑可真是不信。”
“圣姑,你算是长辈,我想,这里这般多人都在看着呢,你要是想暗中做点什么,就不怕毁了你的一世英名?”
“所有人都只会感谢我。”
圣姑说话间,那利刃直向着谢灵沁的手指扎来。
谢灵沁不避不躲。
只见一颗深红的血珠顺势被圣姑挑出,泼洒于一旁台子上的符画上。
圣姑又挑着一把极细的剑,对着那符便念起什么来。
谢灵沁当然听不懂,不过,静静的站在一旁。
不过转瞬间,众人便见一股逐渐浓起的雾气似凭空而生,将谢灵沁与圣姑同时笼罩起来,就连守在最外围的距离二人不过几米之距的李倾玉,身形也完全被笼罩其中。
一时间,四下安静下来,静得没有一丁点的声音。
众人只见那雾气好像又自最上层分化出几道,四面八方的散开去。
皇上不声语,在场众人更是不敢高声哗,尽皆驻目看着那正中央。
圣姑于北荣问天卜命,一身先古灵术,可算是稀奇,少有人真正能见识到,今日一见,自然让众人大为震惊。
正在此时,众人只见那前面,放着李俊儒尸体的棺材突然动了起来,然后,在众人面色大变时,早已死去多日,一直依靠冰室而保持身体不腐的李俊儒突然噔的一下子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啊——”
顿时吓得众人骇然出声。
幸而也都是些见过世面的大人,虽然震惊诧异,倒不算太失态。
“小心,保护皇上。”
秦巽,与王仁义当即起身,挡在了皇上面前。
而更让人惊悚的事情发生了,李俊儒的尸体坐起来后,竟缓缓的,睁开了那双早已经青紫遍布僵尸一般的眼睛,还转了转头,骨头咔嚓咔嚓的听着让人毛骨悚然,最后,看着皇上的方向。
阳光下,那空洞的眼神,叫人窒息。
“这……怎么回事啊。”
忠勇侯当即坐起身来,咽着口水,大为惊奇。
帝王到底是帝王,眸色锐沉,依然四稳八平的坐在那里,然后,看着同样震惊的李尚书,“李尚书,莫不是,他要诉说冤情?”
李尚书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得紧,咽了咽口水,“臣……”
“砰——”
不待李尚书说完,只听一声爆炸响,情势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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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新枝作为一个很含蓄滴人,最近很少题外话,是想让你们默默表达你们滴爱,就酱紫。
“灵沁姐姐。”
来人唤。
谢灵沁抬手示意听海退后。
听海敛了敛眼睫,这才收剑入鞘,隐了身形。
“尚宁。”
谢灵沁示意安尚宁坐下,“边喝茶边说。”
“好啊。”
安尚宁看着谢灵沁,眉梢眼角笑意伋如以前那般纯粹,“自那日我安平侯府一朝巨变后,这还是我与灵沁姐姐第一次见面呢。”
“今夜之事多谢。”
“不,是灵沁姐姐你计算精妙,想到皇上和李倾玉可能暗中会会谢聃聆下手,我呢也是恰巧,甫一赶到,就遇到雷霆暗卫要对付谢聃聆,于是就将计就计了,虽然过程不一样,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李倾玉会把这事儿禀报皇上,皇上必然会有所顾忌,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危及灵沁姐姐你的性命。”
谢灵沁点头,是的,她很早之前就联系上了安尚宁,只是,她进京的时间比她想像中的要早早些,而先前回城的路上,谢聘聆已然暗中对说过,安尚宁今夜与他将计就计之事。
而之前,在城外,一直隐在暗处未离开的也是安尚宁。
可是……
谢灵沁饮口茶,再看向安尚宁,眸底染了一抹深色。
“你变得内敛了,成熟了。”谢灵沁轻声道,声间在淡淡茶雾中茶中有些飘渺。
安尚宁闻言,微微抿唇一笑,饮口茶,在谢灵沁面前,她好像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以往那个单纯的少女。
“你此次进京的主要目的除了帮我,还有什么?”
一杯茶饮尽,谢灵沁问。
安尚宁一怔,没有说话。
“是为了行刺皇上,还是太子。”
谢灵沁的手指轻轻的敲在杯身上,问这话时,声线微微的沉了。
安尚宁一愣,手指紧握着茶杯,没有答话。
“之前在宇文安所设的阵法中,趁乱围攻宇文曜的是你和你的人,什么时候,你与许怡然联合在一处了?”
谢灵沁问,星眸里清凌之色一片,让人在这样的眼神面前,好似所有心思都无所遁形的展开。
安尚宁指尖一缩,俏生秀美的眉宇紧紧的蹙在一起,然后,脸上漾开一抹苦笑,“果然瞒不过灵沁姐姐,那夜你女扮男装与白玉送我和妹妹出城,我不知道是你,后来,我知道了,这些日,你在京中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就知道,灵沁姐姐,从来,就不是一般人。”
谢灵沁提起茶壶,又给安尚宁把茶满上,“然后呢?”
“没错,灵沁姐姐,你说得对,我此次进京的目的,是想行刺皇上和太子,只不过,我知道对于现在羽翼未丰的我的妹妹来说,并不会成功,所以,我顺着天机殿的线索,找到了许公子,又或者说,是许公子找到了我,而今夜,机会虽然来得突然,却的确是一个最佳时机,许公子帮我拖住你,而我们和我的人会去围困太子,侍机,杀了他。”
“然后,许怡然再动用幻术,寻到机会,将本来神智有些问题的宇文安控制在手里,让他假冒太子,一路拥护他为皇上,到最后……”谢灵沁静静的看着安尚宁,声音如染了死气,“然后,你们就能管探整个北荣皇室,最后,毁了北荣,是吗。”
安尚宁眼睫一颤,呼吸轻滞,没曾想,他们的一切计划,都被谢灵沁看透不说,还是如此一丝不漏的看破。
安尚宁没有反驳,紧了紧手指,轻轻点头,“灵沁姐姐慧眼,一字不差。”
“可是,安尚宁,你既然知道那日是我女扮男装相助,也知,我如今早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辱的谢灵沁,那也当该听白玉说过,那一夜,若不是太子相帮,是他从中周旋,你与安尚羽是绝计难以逃出生天的。”
“我知道。”
安尚宁眉峰一拧,手握成拳,眼底的恨意与激动之色不掩,“可是,他是北荣的太子,是宇文舒的儿子,他的体内流着北荣皇室的血,他如此做,会不会是欲擒故纵,又或者是太高看自己,觉得我与安尚羽生不出什么天来,所以就顺手做回活菩萨呢。”
“他与皇上从来不合,你也清楚。”
安尚宁冷笑一声,“灵沁姐姐,我是要推翻宇文皇室的,我安平侯府几百口,不可能就这般枉死,血债血还,天经地义。”
谢灵沁呼口气,声音平静如一捧清水,“为什么你不试着相信,宇文曜将来会是一个好皇帝。”
“他能当得了皇上吗,就算他当了皇上,掌握大权,居九阙之上,他不会变成第二个宇文舒吗,灵沁姐姐,请你不要忘记,我也再说一次,他的体内,流着宇文皇族的血,宇文皇族,不止是宇文舒,一代一代,都是天生薄凉自私。狡兔死,走狗烹,北荣心性毒辣,先有白家落魄,再是薛家几十年前人搬离出京,然后还有其他一些流传至今的世家,一个一个的破落凋零,就连宗政府,灵沁姐姐你的外祖家,曾经满府荣耀,如何是何光景,你最该是清楚的。”
安尚宁字字肺腑,要劝说谢灵沁。
谢灵沁只是淡抬眼睑,对上安尚宁的眼神,无比肯定,“他不会。”
“灵沁姐姐。”安尚宁豁然起身,语声微急,“你是,太在意太子了,这般多年,你的苦难日子难道不是拜北荣皇室所赐吗。”
谢灵沁看着安尚宁,这些日来,这个少女瘦了许多,在时间的洗礼与磨练中,眉眼中早已藏了内敛锋毅。
“安尚宁,我知道你在北荣之外有势力,那是安平侯留给你的,也知道,这天下表面看着和平一片,实则早已千疮百孔,你想要生事,以你之智,一定可以,可是,北荣皇室是北荣皇室,宇文舒是宇文舒,而宇文曜是宇文曜,与其你累其一生筹谋如何推翻北荣皇室,不如想想,宇文曜如果当了皇帝,是不是一个好皇帝。”
“我不会相信宇文皇室的人。”
安尚宁语气坚定,果断拒绝。
“那你曾在京中多年,太子声名你也当是听说,我问你,你觉得今日之事就算我不出手,你当真就以为会成功?你以为,你们所做的,他都没有看透。”
安尚宁一噎,粉红的唇瓣蠕动半天,没有言声。
天边月牙笼入云层,薄雾侵袭,花香清雅,空气薄凉。
茶,似乎,也凉了。
精致的瓷杯在屋内明珠的光芒下,泛着谣言的白色,映着二人的脸。
不过一月多的时间,二人的立场如此相对。
“灵沁姐姐,我尊敬你,喜欢你,感激你,可是,对于宇文太子,我与你,背道而驰。”
好久,安尚宁站起身,眸色定定,掷地有声,“从安平侯府被抄那一日,太子拿着圣旨前来那一日,一府尽死,我就与北荣皇室誓不两立了。”
“我不会帮北荣皇室,我会帮宇文曜。”谢灵沁道。
意思很明确,如果安尚宁要对付宇文曜,她会插手,会与安尚宁……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