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黑沉,浓云覆得四下昏暗一片。
西城门是都城里最远的一个城门,一般人出城不会选择这里。
除非是想暗中偷出城的。
所以,“余轻逸”如果从这里离开,才更加的逼真。
“小姐。”身侧,此时已经装扮成余轻逸的冥澜将声间压得极低,一脸凝色,“小姐,此行太险,你大可不必掩护我出城。”
谢灵沁抬手打住冥澜的话,“你是我的的人,你为何不接受薛家我有猜到一分,也不想多问,但是,你既然不想接受他们,如今为了我却要让你来行此一遭,的确是难为你。”
“小姐言重,我既然为你做事,只要是你的命令,我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再者,逸世子此行出城,也是为了帮小姐拿得解药。”
“嗯。”谢灵沁点头,“等我们这边敲定,余轻逸会在明早天一亮时出城,神不知鬼不觉。”
“小姐放心。”
“不过……”谢灵沁目光极其坚定正色的看着冥澜,“赴汤蹈火就不必了,记住,真到危机性命之时,什么也不用管,保命要紧,我可以给任何人收尸,但尤其是我身边的……”谢灵沁正色一退,眉宇间突然掠起一线笑意,抬手拍拍冥澜的肩膀,“冥澜,我要你们毫发无伤,记住,死了我不会给你们收尸,浪费棺材钱。”
明明凝重正经的气氛,冥澜被谢灵沁最后一句说得眉色一松,重重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小姐爱钱,定然不会让小姐浪费棺材钱,兄弟们也是。”
“好,不过,我这么说也只是有备无患而已,将事情尽快结束,我们还能吃个夜宵。”
冥澜再次拱手,“小姐放尽心,我定然不叫小姐失望。”
“诶!”
若隐若暗的光线中,谢灵沁突然看着冥澜叹口气,“我说,你顶着灾余轻逸的脸,露出冥澜般的表情,着实让我有些不太适应。”
这话……
冥澜不知如何接,抚了抚脸,倒是有些钦佩,“不过,这人皮甚好,一般谓之薄如蝉翼已中最人佳,可是这面具不止薄,还极其贴合,若不是亲手相触,完全看不出半丝端倪。”
“这是太子给的,所以,我在想……”
谢灵沁摸了摸下巴,“太子以前会不会凭着这个,干了多许的坏事。”
这话……
冥澜也不好答,凝了凝神,一本正经不说话。
而这时,身后,突然蹿来一个身影,对着谢灵沁与冥澜恭敬一礼,悄声禀报,“禀小姐,冥首领,已经准备好了。”
“好。”
谢灵沁点头,又拍拍冥澜的肩膀,“小心些。”话落,便与身后的紫河一道意欲掠向了城门处。
“小姐。”
冥澜却叫住谢灵沁,“你……真的决定了吗?”
谢灵沁回头看着冥澜,眸色微凉,神色清冷,“如此好的机会,若是我不利用,方才是我之憾,走吧。”
“是,那小姐你也务必注意安全。”
“自然,我比你们还要怕死。”谢灵沁对着冥澜一挥手,作势要走,不过,脚步还没挪动,空中,一道身影便现身于谢灵沁前。
“小姐,你之前不是说要与冥首领一起假扮逸世子出城行今夜之事吗,那你方才说掩护……”
听海话未落,一旁,冥澜的剑已经架在了听海的脖子上,与此进对着暗处一招手。
“灵沁小姐,你……”
“听海护卫,得罪了。”
当下,暗中几人走出来,直接将听海打晕了去。
“倒是差点忘了你。”谢灵沁抚抚额,这才对着和一旁道,“给他点了睡穴,派两个人看着,等他醒来,一切,也差不离完事了。”
“是。”
谢灵沁话落,当下由紫河带着向城门高处掠去。
相较于其他几个城门,西城门的守卫也要松散一些,过往行人极少。
“有动静。”
看守城门的一位守城将领冷不丁一抬眸,便见着两道黑影在头顶上一掠,当下大紧,对着身旁便大喊。
顿时,方才还安静一片的城门处,骚乱起来,直上城门追去。
也就在这时,冥澜假扮的余轻逸带着几个人轻而易举的出了城门。
谢灵沁见此,看了看就要追上来的守城兵将,当下与紫河眼神一对,三两下间两人便顺着上了另一边城墙,滑溜下去,转瞬间如黑夜里的厉猫,隐进了夜色中。
城门外。
冥澜与几人出了城,并不急着走,而是隐于一旁茂密丛草处。
“首领,其实,凭我们的本事,又是这西城门,想要无声无息出得城,并不是什么难事,属下不懂,为何灵沁小姐一定要弄此一遭受。”
身旁,一名男子显然有些百些不解。
黑夜下,冥澜眸如墨箭,利得慑人,一身肃杀之势这时方才展现出来,看向那男子,“灵沁小姐是想在城门口先闹上一把,为我们打开路,今夜,如果城外不远处真有埋伏,那听到这里的动静,必然也要慌上一慌,毕竟,逸世子素日行事可就是那般不按常理的。”
“明白了,小姐果然是高。”
“那是自然,不然,岂能凭女子之力,解救我们于水火。”
一旁另一名男子也道,话刚落,冥澜便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再开口时,便已然是余轻逸的声音,“现在,我们出发吧。”“是。”
城门内。
暗处,谢灵沁与紫河看着守城将领命令人在城门外四下搜索,直到实在没收到什么这才收回目光。
“小姐,看来很成功。”
紫河轻声道。
谢灵沁点头,“意料之中,这样,也算是我们在城内帮衬着颇冥澜他们一把。”
“但愿冥首领他们不会有事。”
“不会。”谢灵沁很是平静,“这次,路的薛家人中,恰有薛凝裳在,薛家内里分两派,而薛凝裳,明显不满于如今即将就任家主的薛家次子,不然,当日也不会进得京中想要说服冥澜不成而便强力的法子,所以,不管如何,如果当真交了手,掺与其中,她会卖冥澜这个面子。”
“小姐我明白了。”
谢灵沁看着远处那乌沉沉的天,星眸微敛,须臾,看着紫河,“那边有消息了吗?”
闻言,紫河一张瓜子脸上明显有着几许迟疑。
“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我们犹豫。”虽然没看紫河,可是谢灵沁却明显察觉到紫河在想什么,道。
“小姐,方才已传来消息,皇上此时已到了庆王府,怕是要在床庆府多逗留些时日。”
谢灵沁轻扣了扣拽尖,眉峰间尽是冷意。
“皇上如此精明,肯定是要百般确认那庆王府里的是真正的余轻逸,又要错过一切可以让他离京的时机,方才会离开的,我们也下下去准备吧。”
“是。”
夜深人静,黑压压的天色,似乎更沉更沉了些。
谢灵沁瞧着,眉宇间似也有什么浓浓的化不开来。
庆王府大门口,一队人马守着最中间的软轿,一丝不苟,一丝不动。
终于,庆王府大门开了。
一名风度怡然,锦袍玉冠的中年男子当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名公公打扮之人。
“皇上,且慢走。”
“好了,朕今夜暗中来此,本就是因为担心这逸小子,看到他虽然伤着,可还能笑出来,倒也是宽慰我心呐。”
“哎,臣生了个不中用的小子,整日就知道闯货,这次虽说是救了太子吧,可是到底还是让太子伤着了,也没什么功,还尽让我们操心,让皇上的也担心了。”
“好了好了,逸世子这小子,朕喜欢,告诉他,等他好了啊,朕作主给他找媳妇。”
“这……多谢皇上恩典了。”
庆王爷眼底闪过异色,可是面上却带着恰好的惶恐与感激。
“行了,你们进去吧。”
“是。”
皇上这才一摆手,朝着那软轿而去。
两旁护卫当即散开,呈保护之势。
一直看到队伍消失在眼帘下,庆王爷这才转身,吩咐人关上府门。
“嗖——”
而那队伍刚走至正街,一排箭矢也就在这时突然而至,所朝方向正是皇上软轿位置。
“有刺客,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身后护卫公公当即立于皇上跟着来,当先倪公公全神戒备。
“小姐……”
暗处,紫河看着谢灵沁,极不可置信的样子,“小姐,你……故意打草惊……”
然而,紫河话声还未落,便见谢灵沁袖中银针一出,对着勾唇一笑这时,已经朝前面射了去。
可是,朝向的并不是轿中的皇上,而是站在轿旁旁,恰好躲在倪公公身后的一名太监。
银针一出,破雷带电,倪公公大惊失色,当下抬袖一拂,挡在了身后那太监身上。
“保护皇上,快。”
看到倪公公的动作与神色,紫河瞬间明白,原来,那走在最前的锦衣玉冠的中年男子并不是皇上。
“这个皇上,果然够阴的。”一旁,谢灵沁声一笑,然后对着紫河一挥手,“我缠住倪公公,你们上,时间很短,不能被庆王府出来的府兵给缠住。”
谢灵沁冷眸一定已然当先掠了出去。
没错,今夜这般好的一个机会,皇上微服出宫,如果她能一举要了皇上的命,那还何必怕他给她使手段,受他这个九五之尊的男人百种忌惮与算计。
解决根本,一切都好说。
而且,谢灵沁确实算得很精明。
今夜皇上有他的计划,并没有带多少人在身边,武功最高者也就是倪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