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沁这才想起这茬。
光顾着和太子说话了,都忘了李倾玉呢。
“让她进来吧。”
谢灵沁推开宇文曜,一边理着衣裳,一边整理着头发,可整理到一半,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抹亮色,再看向宇文曜时,笑得诡异。
宇文曜被谢灵沁这眼神看得眸色深然,“难不成,你要将我送了出去?”
“不是,宇文曜,来,亲我一下。”
谢灵沁轻眉浅笑着,主动邀请。
宇文曜一怔,睥中随之而来的让人胸膛震动的笑意。
……
没过一会儿。
李倾玉带着丫鬟由紫河引着进得清水阁。
将丫鬟留在屋外,李倾玉微笑,莲步端怡的进了主屋。
“李小姐来了。”
谢灵沁正撩起内室与外室相隔的帘子,走出来。
只一眼,李倾玉那眼底神色一变。
明显带着不可置疑与震惊。
只见谢灵沁青丝散下,只着中衣,外面罩着外衫,却未系腰间,盘扣松开,露出雪白的锁骨之时,锁骨往下,再往下一丝红痕如此明显的闯进人的眼中。
不说李倾玉。
就是门口,正端茶与糕点进来的砗磲看着这样的小姐,都不禁愣了愣,差点拿不稳手中的茶壶。
“谢小姐这般是……”
李倾玉极力稳定好自己的心绪,面色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以她近日对谢灵沁的了解,她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她们的初次见面,不是火花四散,也该是谢灵沁在她面前输上一大头。
可是。
一贯清冷淡然的谢灵沁,风情媚骨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还仪容糟乱,衣衫不整,几乎是放浪形骸之态……
她虽未经情事,谢灵沁那锁骨下的红痕是什么,她看得出来,那眉含春色,唇色樱红,代表什么,她也看得出来。
这分明就是与人……
可是,并未听说过谢灵沁与谁……就算是有,是个正常人也不这般出来见人吧。
这让人,完全看不清,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哎,刚刚睡了一觉起来,李小姐不会怪我失礼吧。”
谢灵沁还极其懒散的打了个哈欠。
李倾玉暗暗往内室时瞧,可是内室时什么也没有啊。
“不会,只是,谢小姐这气色……”李倾玉笑得尴尬,“有些不太对劲啊。”
“你也看出来了?”谁知,谢灵沁一听这话,立马一步过来,坐在李倾玉一旁,眉眼笑开的,“我啊,梦到太子子。”
“梦到太子?”李倾玉面色一紧,美眸一冷。
“是呢。”
谢灵沁极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甚是娇羞态。
门口,不说砗磲,就是紫河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小姐,这样的小姐……
她们好凌乱的。
“太……你怎么会梦到太子?”
“是啊。”谢灵沁也摇头,一脸疑惑,“我也觉得很是奇怪,我与太子也不相熟,可是方才,就是梦到了,梦里,他竟然对我……”
谢灵沁言到此又掩唇,好羞涩的样子,“我还只当自己做梦,梦见他对我我百般温柔,可是这一醒来,一照镜方才发现,竟是真有其事。”
“只是做梦而已。”
李倾玉面色有些不好。
“可是,就像真的呢。”
“那,太子呢?”
李倾玉不自觉揪紧了手指,看着谢灵沁,声音都沉了几分。
谢灵沁摇头,“醒来却不见人,我这正疑惑着呢,这不,李小姐你就来了,我想着,我们都是女子,听说你能文能武,极是聪明,所以我就想着问问,你说,太子是不是真的欢喜我,可是,平日日为何不说,便待我睡着之时……”
“不可能。”
李倾玉声色一沉。
谢灵沁面色微怔,“李小姐,你怎么了?”
李倾玉似也觉得自己失态,忙敛下心神,看着谢灵沁,放缓语气,“不是,我的意思是,太子定然不是这般轻薄之人,谢小姐,你只是做梦,可别随意污了太子的名声。”
“可是,这般多年,太子未曾对哪个女子有心,之前,他说我棋艺好,陪我下棋,后来在天下一味,京兆尹要拿我问话时,他又帮我出头,再然后,在宫里,皇上下旨让我查案后,还叫太子帮着我,这两日,太子虽未露面,却是有叫人来关问过我,难道不足以说明,太子欢喜我吗?”
“谢小姐,你……”
“而且,你不知道,他对我说话时,是真的好温柔啊,我都一直在想啊,是不是那日,在安平侯府,他出手救我时,抱着我,就对我一见钟情了……”
“我突然身体有些不适,改日再来登门拜会谢小姐,告辞。”
李倾玉突然起身,打断谢灵沁的话,紧着面色快速出了门。
门外,李倾玉的丫鬟当即跟上。
“李小姐,你还没喝茶呢?”身后,谢灵沁轻唤一声。
李倾玉却头也不回。
“砗磲,送送李小姐。”
“是。”
一直到李小姐走得没影儿,谢灵沁这才拢了拢衣衫,笑意一退,取而代之的是浮化不开的冷意。
想跟我抢男人!
你,且嫩。
祠堂里。
谢聃聆看着面前那一列列排位,脑袋里,心里,对谢灵沁不是没有怨念。
都是你,都是你……
“母亲,你说,你怎么给生我了这般一个心肠狠毒的大姐姐,别的姐姐巴不得弟弟好,她倒好,好不容易不像以前那般唯唯诺诺没出息了,有点本事了,却偏就整我,还害得我我如今都快成了整个都城的笑话。”
谢聃聆对着面前那张谢氏正妻宗政韶的牌位摆着苦瓜脸,越说越想哭的样子。
“你都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
“公子啊,你这碎碎念的都把老奴给吵醒了。”
祠堂外,一名老婆子突然端着热茶走了进来,语气似叹,却极其温和。
谢聃聆侧眸看着来人,揉了揉眼睛,“我知道你,我听他们说过,你是我母亲生前身边的人,在她死后,你就一直守在这里。”
“劳公子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才不会像谢灵沁那般没良心。”
“公子,那是你姐姐。”
“哼。”谢聃聆冷哼一声,却是接过老婆子递过来的茶和点心,“你真是忠心,想来,当年,我娘亲对你一定非常好。”
“所以,身为小姐的女儿,你的姐姐一定也很好,你,也会很好。”
老婆子微微一笑,亲切和蔼,竟让谢聃聆心里平静下来。
“怎么你也说她好,可是父亲……算了。”谢聃聆摆摆手,“如今,我都快被人笑话死。”
“被人笑话死,不是被人害死,你觉得,哪个好呢。”
谢聃聆闻声一怔,“谁会害我?”
老婆子轻轻笑笑,又起身,“所以,你和大小姐是亲姐弟,自然要对她好,是不是。”
谢聃聆突然沉默了,再抬头时,见那老婆子已经退下了。
……
太子府邸。
谢灵沁轻轻睁开眼睛,然后,倏然的坐起身,一把撩开床幔,看着外面,“天都要黑了?”
“嗯,没想到,你这般喜欢我的榻,没事,以后,你每日每一夜睡在这里,我不介意。”
对面,软榻上,宇文曜轻轻放下手中书卷,抬眸,看着谢灵沁,眉目含笑。
“想得美。”谢灵沁瞪他一眼,又看向自己。
嗯,幸好,这人没有走火入魔,当真是君子的。
活动了下胳膊,谢灵沁当即翻身下榻,可是,目光一凝。
她鞋呢。
“宇文曜我鞋呢?”
“哦,脏了,我着人去洗了,放心,明日就可以穿。”
“明日?”
谢灵沁一怔,拧着眉,瞬间有些来气,“宇文曜,你洗了我的鞋,那我一会儿怎么回去?”
相较于谢灵沁的急色,宇文曜神色淡然,眸光落在谢灵沁身上,“那今晚,就不走了,留下吧。”
“不可能,我要鞋。”谢灵沁生气了。
这宇文曜实在是太攻于心计了,还有,她再如何困,再如何对他放松心,这一睡,就睡这般久……
想到什么,谢灵沁当即抬头看着宇文曜,眸光如风,“宇文曜,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才让我睡了这般久。”
“嗯。”宇文曜是真老实,轻轻点头,“看你太累,便让你多睡一会儿,这下起来,是不是觉得浑身轻松。”
这……
谢灵沁拒唇,怒气退了些,是,挺轻松的。
可是这鞋子问题没有解决。
“你让听雨帮我送双鞋子来吧。”谢灵沁呼口气。
“嗯,听雨长年习武,与你脚步不符,所以,不合适。”
宇文曜回答得异常温柔。
“所以,你就要让我坐在这里?”谢灵沁反问。
“你当真不愿意留在我这里?”宇文曜反问,面上笑意收起,不过瞬间就浮起幽怨之色。
谢灵沁偏头,“别跟我这里装可怜。”
“你也知我体内中了蛊毒,你就不想着,在此好好照顾我。”
“你府邸里这般多的人,还需要我,再说,我看你这精气神好得很。”
宇文曜叹口气,“这只是表象,我是怕你担心。”
“给我看看。”
没有鞋,谢灵沁只着袜子便走了过来,抬手就把上了太子的脉搏。
宇文曜任谢灵沁把脉,只是眉目专注的看着她,好像,只是看着看着她,心里就满满盈盈的一片。
须臾,谢灵沁放开宇文曜的手,面色也松下,看着他,“你脉象有些虚,暂时死不了,再说了,不是说你医术很厉害,你怎么不快把自己治好。”
“治好了,你就不心疼我了。”
谢灵沁……
看着宇文曜那极认真的样子,想骂他的话都骂不出来。
“宇文曜,你真是,真是……”
“咕咕咕。”
谢灵沁话未落,肚先叫。
谢灵沁也不觉得难堪,倒是不客气,“我肚子饿了,有吃的吗?”
“我命人给你拿来。”
“等下。”
谢灵沁想到什么,一抬手,唇角浮起一丝笑意,眸光轻轻浅浅的看着宇文曜,“之前……李倾玉不是送了糕点来吗,那糕点呢?”
宇文曜拧眉,而后,对着屋外挥手。
听雨快步走了进来。
“太子,灵沁小姐。”
“先前,有人送过糕点来?”
听雨当即点头,“是,太子,是尚书李小姐送来的,当时请示过你,你说……丢掉,然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