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都不得不佩服,昨日,宫里的侍卫将谢灵玉与肖狗子送来时,他不是没有暗暗的审问过,可是,二人只字不言,他也只得莫声叹气。
没曾想,谢灵沁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就这样得出了真相。
不过……
京兆姐对着身后府卫示意,当下有人上前,将百姓挥散开。
京兆尹府门口顿时安静下来。
谢灵沁看了眼四周,而后,语态谦逊,“大人,可是有话说。”
“谢大小姐,既然二姨娘肖氏之事是二小姐所为,那之前那封指证你的信……本官觉得,此中怕是有可蹊跷阴谋。”
谢灵沁轻微点头,当然有蹊跷,再联系那日看来,那信时机来得般好,只一个人最有大动机。
宇文贤。
不过,这事儿……
谢灵沁一脸疑惑的样子,随即抬手一拱,“我到底年轻,势单力薄,此中查案,还要烦劳霍大人相帮了。”
“哪里话,哪里话,走吧,先进去,我将那信与你看看,再将本官之前所查的关于那丫鬟尸体的事与你说说,给你些头绪。”
“多谢大人。”
紫河跟在谢灵沁身后,进了京兆尹府。
而远远的,京兆尹府邸不远处的一方转角深处,一道身影,这缓缓离开。
……
再次从京兆妖府邸出来时,已近午时。
谢灵沁刚要上得马车,迎面,便见一孩童匆匆而来。
谢灵沁认得,这孩子是宁秀才家的,看了眼四下,当下看着她,“发生何事。”
“救姐姐救救宁哥哥和宁一哥哥。”
“发生什么事?”
谢灵沁神色微紧,示意紫河将小女孩抱上马车,当下将马车驱离开。
“宁一哥哥昨夜被坏人抓了,宁一哥哥又拿着银子去赎了,可是到现在都没在回来。”
小女孩一说完,就哭起来。
谢灵沁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马车又停下。
“谢灵沁,宁秀才今天没来天下一味,我让人查过来,他家里好像出了事。”
是白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气不稳,看来来得很急。
谢灵沁撩开帘子,看着他,“知道了,你回天下一味,我去看一看。”
“好。”白玉自是相信谢灵沁本事的,点点头,立马离开了。
走得挺急,生怕谢灵沁追他似的。
谢灵沁明白,这是心虚呢。
谢灵沁又看着小女孩,问了几句后,想了想,对着紫河低声交待了些什么。
紫河当下向着京兆尹府而去。
谢灵沁这才车夫驾着马车,让女孩带路。
马车很快在一间偏僻的院子外停下。
“姐姐,就是这里,之前,宁哥哥第一次都在这里给钱的,不给钱,他们就要叫宁一哥哥绑去。”小女孩拉着谢灵沁,指着里面。
“好,你先回去,不要跟我进去,我去看看。”
谢灵沁拍了拍小女孩的头,示意她先回家。
小女孩摇了摇头,拉着谢灵沁衣衫的手反而更紧了,小小的年纪,面上就出现与年纪不符合的担忧,“那姐姐,你不会一进去,也不出来吧……”一说着,小女孩眼泪啪嗒啪嗒的又落下来。
谢灵沁不擅长安慰人,想了想,又四下看一看,抬手一指,“喏,你躲在那里,等着我带着你的宁哥哥和宁一哥哥出来。”
“嗯嗯嗯。”
见小女孩躲避得没有痕迹,谢灵沁这才对着她摆了摆手,然后,裙摆一扎,悄悄的探了进去。
外边看只是一处极寻常的院子,可是甫一进去,人山人海,热闹喧哗,人声鼎沸得让人热血燃烧。
当真是别有洞天。
比之堵场还要更胜。
男男女女,此时都围着正前方的看台极尽狂吼。
而看台之上。
谢灵沁只扫一眼,黯然敛眉。
格斗场。
类似于现代的格斗场。
只是,这里不止是人格斗,还有,动物。
她早就听说过,看似繁盛的都城之下,也有一张腐朽的面具,竟不曾想,在这里。
“押押押,我这次押大刀,那可是常胜好手。”
“哈哈哈……听说今日里有新货……”
“什么新货,是我们的无敌小能手……”
“真的真的,好久没看他出手了…今儿定然精彩,我一会要多押点……”
此处还分两层,谢灵沁所站在的一层大厅里人声沸腾,二楼,全是一间间隔开的雅室,帘子升在半空,人们在里面喝茶吃点心,谢灵沁环视四下,眼眸一扫,倏然一定。
谢聃聆。
二楼其中一间包间里,竟然出现了谢聃聆的脸,而他的身旁,几名与他差不多年纪的人正满脸激情的对着场中叫嚷着。
不过,谢灵沁现在无心管他,戴了块面纱,便自一旁通道深处而去。
宁秀才与宁一断然不可能在包厢里的。
所以……
“不能啊,你们把宁一还给我,你们这些没天理的人啊,我明明都把银子给你们了,已经给宁一赎了身,你们出尔反尔。”
“滚开,就你那点银子,还比不上这小子为我赢上一场的十分之一,之前让你带走他,不过是老子吊足大众的胃口,让他休息,也省得我的饭钱。”
“你……你,他还是个孩子啊,他才十岁,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哼,人性,你一个穷秀才,别在这里嚼酸皮子,滚蛋。”
谢灵沁隐在暗处,听着前面的对话声,眉宇清寒。
“把他看好了,别搞事。”
“是。”
而后,方才那与宁秀才对话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一身横肉,满脸杀气,一扇铁门在他身后关上。
一直到人走得看不见了,谢灵沁自怀中取出一根银针,三两下下人便打开了铁门。
宁秀手此时正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
若不是谢灵沁识得他那补丁衣裳,只怕都要认不出来。
而一入铁门,更是别有洞天,一间一间的铁牢房,比之京兆尹府邸的府牢还要来得扎实而专业。
而牢房里面,第一间牢里都关上人。
每个人的面上都有伤,每个人看着突然进来一位美丽沉冷的姑给娘,都震住。
不过,姑娘只看他们一眼,便看向地上,“宁秀才,快起来。”
“啊……我是要被打死了吗,都出现幻觉了……宁一,你放心,你若是有什么事,我一定替你报仇。”
“报屁仇,你都死了,去找阎王报仇吗?”谢灵沁没好气的一喝。
趴在地上没了精气神的宁秀才当下一震,忙抬起头来,看着映入眼前的谢灵沁,眼中灰淡的光色一亮,“你你你,你来救我们……啊不,你一个女子,你怎么来这里,这里很危险……”
谢灵沁都懒得理他,“宁一被关在哪里?”
“宁一……宁一,被他们从那边带出去了。”宁秀才想着这个,立马费力的人地上爬起来,指着身后。
那里,明显一个勾笼,上面是一条铁链,可以拉动的铁链,,铁链此时还在动。
“那里是不是连着看台?”谢灵沁明白过来,一把抓住宁秀才。
宁秀一个大男人,眼泪都快出来的,“是是是。”
谢灵沁二话不说,冲过去,可是还是迟了,人刚到那笼前,铁链“卡”的一声顿住,然后,能听到上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拍掌声,口哨声,叫嚣声。
谢灵沁面目森寒,所以说,方才她一路过来时那些人口里的无敌小能手,就是——宁一?
谢灵沁还没有动,身后方才被她打开的铁门外,几名守卫显然发现了不对劲,快速奔进来,见得此影,当下拔剑相向,杀气凛然。
宁秀才还愣着,谢灵沁直接飞掠过来。
锁喉,掐腰,下三路,再是一个回旋踢。
四名大汉当下痛倒在地,不待爬起来,谢灵沁手中银针一闪,三人丢命当场。
只傻傻一人惊恐的看着谢灵沁,“你你你……”
“说,除了前方那条铁链与一楼,还能怎么上去那看台。
那男子本来想做个死守如瓶的人,不过,谢灵沁手上银针,只在他的腰下一漾,那男子当下吓得尿裤子,忙结结巴巴的道,“不不不,要,我说我说,没有路了,若想上去,只一条,就是隔壁,隔壁,隔壁那里关的是凶猛的野兽……”
“野兽?”
谢灵沁话刚落,便听得看台上方传来一声声动物的嘶吼。
这……
谢灵沁当即看向那人,抬手就卸掉了他的耳朵,打晕过去。
“竟然让一个岁孩童对付野兽,卑鄙。”
话落,谢灵沁起身要往隔壁而去。
“别去,太危险了。”宁秀才上前拉住谢灵沁。
“若不然你去。”
宁秀才……
“我去……”
“你得了吧,别碍事。”
谢灵沁说着,大手一甩,然后,看了那护卫一眼,又扫一眼四下的牢房里一直从头到尾看着她的人,对着宁秀才点头,“问问他们,如果想走,全部放,这是重任,交给你了。”
话落,抬步就走向隔壁。
不过,隔壁的门,此时是开着的。
谢灵沁眼神一冷,抬腿踹门的同时,人快速退后。
门开,动作的本能,狂吼声不断充斥着耳膜。
与方才那边一样的布置,一样的牢房,里面关着的是不同的野兽,只是,方才那通道正中趴着一个人,是宁秀才。
而这里也趴着人,不止一个,当先在前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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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咳嗽,边码字,新枝也是很厉害哒
什么叫做吻得无法呼吸。
谢灵沁真正的体会到了。
以及这个宇文曜口中所谓的亲一下。
那是许多叠加的亲一下。
好不容易推开宇文曜,谢灵沁感觉自己全身都是宇文曜味的气息,呼吸,都快要被吞食咽尽。
而宇文曜显然还意犹未尽,直接打横抱起谢灵沁就要走向内室。
目标地——床榻。
谢灵沁警觉过来。
不行,上床有危险。
恋爱需谨慎。
当下手臂一伸,拉住一旁软榻。
原以为,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宇文曜当是先停下动作,然后看着她。
结果。
宇文曜竟直接抱着她身形一转,顺势就滚向了软榻。
直接行云流水的俯身而下,凤眸微挑,面带笑意,低哑沉迷,“原来你喜欢软榻,没关系,我将就你。”
“宇文曜,我什么时候我说过喜欢软榻了,你这家伙,再亲下去,明日我不要出门见人了,我还要查案的,我很累。”
“没事,我亲得轻一些,不让你累。”
“我累!”
“你都没用力,累什么?”
“我……”
谢灵沁闭上眼,她好累。
心好累!
“我要,我要练武,你不是说要教我武功的吗。”
谢灵沁话落,心下一松,满心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好理由。
结果。
“既然要练武,就更要先把身子练好。”
激烈四射的吻再度而下,灼热的呼吸,喷薄的人面色绯红,衣衫摩擦出声响,都在上奏着暧昧心跳。
谢灵沁也不是个善荐,得意是吧,好,反客为主。
这般美色当前,她自也不放过。
月色偏移,月光洒落。
然而,男女之间的体力让谢灵沁服输,大口的喘着气,红着脸。
“走吧,我现在教你习武。”
宇文曜气息极稳,除了一双凤眸里含星带雾的迷欲,脸不红气不喘,还直接抱着她,就掠出了窗户。
秋风掠过,不冷。
因为,宇文曜已经用袖挡在她面前。
只是,谢灵沁咬了咬唇瓣,她不是那么的想练武了,她亲累了,想休息。
所以,到了那处山崖边,谢灵沁都没什么心思,直到,她见着方才还好好站在那里的宇文曜突然翻身一跃,跳下了崖,当下面色大变,一个箭步冲过去。
“宇文……”
话未落,便见到宇文曜正悬空站在崖下,一只手正轻轻的攀附一只自悬间生长出来的藤蔓。
回声将谢灵沁方才的话语飘荡回来。
谢灵沁松口气,面上立马就怒了,“你给我上来,你下次跳崖能不能先说一声,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想不通,要死给我看。”
“我有了你,为何要死,你若死了,谁再如我这般爱你。”宇文曜说话间,已经姿态一翻,轻飘飘地站在了谢灵沁面前。
谢灵沁真是恨得可以,也欢喜得可以。
“我方才这般做,是想让你知道,好的轻功,配上好的内力,就可以做到轻而易举攀附不坠。”
谢灵沁闻言,面染正色,“可是,你之前不是对我说,我现在学习内力已晚,倒不如把自己擅长的发挥到极致。”
宇文曜颔首,抬手在谢灵沁的头上点了点,满含笑意,神色如沐欢颜,“确实当如此,所以,就像我方才拉着藤蔓一样,灵敏的手速与反应力,也能叫你在遇到危机时,于分秒之间赢得性命。”
谢灵沁听起了兴致,“那,你的意思是……”
“冥澜武功不错,他的方法当也有效,可是于你来说,还是欠缺些。”
谢灵沁闻言,眸光一缩,“宇文曜,你偷听我说话,暗中调查我。”
宇文曜慢条斯理的看她一眼,神态温柔,“自己的媳妇不看好了,被人拐了怎么办。”
“我会这般三心两意?”
“冥澜虽然长得不如我,但是,万一你脑子抽了呢。”宇文曜又道,看向谢灵沁的眼神里有碎光闪耀。
谢灵沁……
这……是说情话还是在自夸。
而宇文曜此时笑意微微一收,手一指前方那悬崖,“跳吧。”
“跳?”
谢灵沁迷糊着,还没反应过来,宇文曜手抬起,锦袖拂动,月华若水,映他眉目如雪,从未如此的专注。
一切动作都很快,一切入眼之景却又都像是慢动作。
谢灵沁直到被推下崖那一刻,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脑中只一个念头,莫非,就要这样的死了,当然不能够。
眼眸一睁,顶着巨大的高压,谢灵活心星眸一睁,璀华四现,当下徒手一抓,一入手,只觉得软软的,热热的,而后,腰间一紧。
再定睛一看,悬崖弥漫的浓雾中,露出宇文曜那张脸。
“太慢了。”
只听见宇文曜说了这几个字,谢灵沁觉得身子在往上飘,再一瞬,浑身失重感消失,她已经站在了方才乱草丛生的悬崖顶上。
而宇文曜搂着她的腰这才松开,蹙眉盯着她,有些不悦,“太慢了。”
“太慢?宇文曜,你这样被人丢下去试试?”
“如果,就在方才,就是有人这样要置你于死地呢,你不是就死了吗?”宇文曜道,声音微微低沉。
谢灵沁有种被人看低的挫败感,“我并不慢,只是方才……”谢灵沁一扭眉,“要不,我和你比比,你不准用内力,只准力气和招式。”
“好。”
宇文曜退后一步,想了想,还很贴心的语气,“我再让你一只手。”
这……
纯粹的鄙视她。
谢灵沁觉得,宇文曜认真起来一点不可爱。
不过……
让他见识见识她的厉害。
她承认他很厉害,可是,不用内力她也不一定会输。
当即,谢灵沁快如闪电的一个直勾拳朝宇文曜攻去,然而,还没靠近到宇文曜的脸,手直接被宇文曜给捉住。
谢灵沁看着被紧抓住的手,眼底划过一抹算计,当下,另一只手直掐宇文曜腰眼。
然而,也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制招点,竟是长腿一勾,直接就挥向了宇文曜的下三路……
这可是对付色狼的擒拿手与反客为主。
不过……
让谢灵沁没想到的是,一连虚晃两招,加上身手敏捷,快如闪电,竟都被宇文曜一一一化解,不仅如此,宇文曜几乎没看到怎么动的,另一只手,直接抓住谢灵沁的脚踝,若不是他收力有余,只怕谢灵沁,眼下要分成两半。
“认输不?”宇文曜一手握着谢灵沁的脚踝,一和拉着他的手腕,让她仅一足立地。
这样子,着实的憋屈。
谢灵沁面色气红,这般被人制着毫无还手之力,还真是开天霹地头一次,关键这个人,方才不是还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吗,这下子,下手这般狠。
“宇文曜,你放开。”
“所以,你输了,不过三招之内,还是我一让再让的结果。”宇文曜确实缓缓的松开了手,不过,嘴里吐出来的话毫不委婉的话,叫谢灵沁星眸一片沉黑。
面色也黑得可怖。
这个宇文曜,就不能让她吗。
“我教你武功若是让了你,便不能让你长进,我是为你好,我想,你当懂的。”宇文曜像是看出了谢灵沁的心声,轻启薄唇,缓缓道。
这一瞬间,还真有种当尊为师之感。
谢灵沁瞅他一眼,“你厉害,你了不起。”
她前世好歹是最出色的特工啊,被人打击成这样,她不要面子的。
虽然,他说得极有道理。
“好吧,今晚就到此,明晚开始。”宇文曜却已经自顾自的愉快决定了。
谢灵沁……
不想他教,可是,他说得字字在理,而且,他的武功与速度,的确是让她好崇拜。
不,更甚至是膜拜。
可是让他教?
她憋屈。
“明晚再说吧,我回去睡觉。”谢灵沁抿了下唇,将不满全部写在脸上。
“谢灵沁,我欢喜你,正因为如此,我要你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我不要束缚你,但是,我要你成长,这一路,风雨不会少,我希望,若有一日我不在你身边时,至少,你的每一次反击,都是拼尽全力后的不后悔。”
宇文曜的话被风吹到谢灵沁耳畔。
谢灵沁闻声回转身,看着宇文曜。
月色下,他立于青山远黛中,如镀上一片盈润的光泽,更好似神祉降临,而他一字一语,都是最认真真诚的表达。
他,是真心的为她,他的眼眼里都写得明明白白。
而且,他的欢喜,他的爱,并不会束缚她。
这是给她的承诺。
宇文曜双手负后,眉间含笑。
只是他胜一筹而已,真的,眼前的她,已经足够厉害,而只因为同他在一起,她必须,要更加的无懈可击。
少倾,宇文曜薄唇间扬起笑意,“方才不说有事要告诉你吗。”
谢灵沁心思一转,点头,“对。”
“西夏太子已经配置好了解药。”宇文曜笑。
谢灵沁眼神一亮,“也就是说,我也有了解药?”
“自然。”宇文曜点头,“我已经着人去取了,不过,在当日中毒后,西夏太子当知道你体内含毒,所以,这解药必定护得相当严谨,需要些时日。”
“没事,你不说我有三月可活吗,这般长的时间,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