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相府时,天色都黑了,一轮弯月在云层里翻弄烟华。
紫河将晚膳摆上桌后,偷偷观望一下谢灵沁,虽然小姐一贯的心绪不露于表,可是她觉得,小姐自从出去一趟后,周身气息更阴沉了。
“这个……”吃了没几口,谢灵沁才将今日抓来的药和那株石斛递给紫河,“三碗水煎一碗水,就当是治风寒的药,你不要煎,交给那日和你一起留下的叫砗磲的丫鬟煎,你在暗处好生看着。”
紫河目色拧起,“小姐,你是怀疑砗磲?”
谢灵沁摇摇头,“不是,我想看看谁想暗害我。”
紫河瞬间懂了,接过药退下去。
谢灵沁无声叹口气,体内的毒日积月累,也不是三两日能解的,更何况,被太子那样一激之后,她脑中灵光一闪,发现,她似乎还缺了一昧药引。
用过晚膳后不多久,紫河将药端了上来,谢灵沁眼都不眨的一口饮尽,然后,才出声问,“没有异常?”
紫河点头,面色沉敛,“不过,奴婢倒是有几分意外,这个砗磲在清风阁这般几日一直少言寡语,奴婢看着只觉她是个老实胆小的,没曾想力气还挺大,煎药时,也是真的尽心尽力,有人进厨房她都小心谨慎的。”
谢灵沁闻言,挑了挑眉梢,不作多言,须臾,想到什么,谢灵沁从袖中将那块质地极好的手帕取出递给紫河,“拿去洗了。”
“呃……”紫河明显一怔,眼底惊色一闪,抬手接过,“小姐,这是……”
谢灵沁看着她,语气有些冷,“眼熟吗?”
“这……”紫河一怔,眼睫微敛,“回小姐,不是眼熟,这是南齐进宫的天香锦,宫里总共才三匹,而这三匹,都在太子府。”紫河说到最后,头微低下,可是分明眼角余光都藏着疑惑。
谢灵沁倒是坦然,清眸平静得如一泓清水,“嗯,如你所想,是你家前主子之物。”
“那……”
谢灵沁那如清水一般澄澈的眸子微微一抬。
蓦然有寒气来袭。
紫河当下垂下头,恭身退下,“是,奴婢知道了。”
而紫河刚退下,谢灵沁就拿起手中的竹筷子,直接插入面前那道清炒百合。
用力,用力,很用力。
这么丢节的事,她自不会说。
她还要立威呢。
什么主子和丫鬟打成一片,她没这觉悟。
行于世间,无牵无挂才是最好。
“碎。”一声碎响,忽的在院子外响起。
谢灵沁眉宇一皱,借着半开的窗子看向外面,下一瞬,将头发抓了抓,然后不太高兴的拿起一旁软榻上的薄毯披在身上——她还风寒呢。
“你这个丫鬟怎么搞的,行事如此粗鄙,伤了二小姐如何是好。”
随后,院子里传来斥责的声音。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丫鬟低若蚊蝇又战战兢兢的声音紧随着响起。
“果然粗使丫头些没礼教。”
“香怡,算了,许是大姐姐身子不好,这些丫鬟担心着呢。”谢灵玉温温柔柔的声音。
与昨日的咄咄气势简直是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