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那个女人,然而那个女人却是不愿意再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上,似乎她的目光可以直接穿过厚厚的房顶,看到楼上的人究竟是在做什么动作。
“左组长,其实,贺廷琛他已经出国了。”
这个消息,阿静说得风轻云淡的,听上去就像是在说,他早上出门,去了隔壁一般,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差一点儿就让左晴笙以为这一句话里头,其实并没有说什么很重量级的含义。
“出国……出国?”
左晴笙的嘴里一直就在喃喃的念叨着这两个字,一个词一个词的蹦出来,像是咬紧了牙关,从后槽牙里头,慢慢的研磨出一层层的血气和杀意,然而从齿缝当中溢出来。
出国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她顿了顿,目光清亮平静的盯着对方,似乎是在等着有什么表示,“这个出国的意思,就是说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意思吗?”
阿静像是有些忍受不住了,突然就将视线从天花板上给收了回来,像是并没有看见那女人冷却下来的目光,她心中就像是燃烧起来了一团火焰一般。
她盯着左晴笙,那女人见到她终于转过来了目光,下意识的,就扬唇,想要给她一个微笑,但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唇角都还没有扬起来,眼泪先一步蒙上了眼眸。
“出国?出国啊……他出国了啊!”
听着她的语气,就像是在听着一个人鬼哭狼嚎似的,左晴笙压抑着自己的眼泪,然而在看着那个女人的时候,将却也早就已经泪盈满眶了。
左晴笙瞬间就愣住了,嘴巴一张,就问出来了一句。
“阿静,你哭什么啊?我都还没有哭,你怎么可以比我还要先一步哭出来呢?”
然而她的话一直坚持到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一滴一滴滚烫的东西,她格外愤愤不平的伸出手,想要去摸。
触手之时,那滚烫的一片水渍,就这样铺洒在冰冷的脸颊上。
“左组长,你怎么能哭呢?你不是说你不会因为那个男人而再有任何的感触了吗?左组长你不是说过你不会哭吗?为什么在听见那个男人离开之后的消息,却是这样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眼泪呢?”
左晴笙半响都没有说话,她看着眼前的女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说自己愕然,还是应该说自己退缩。
阿静显然是太了解她了,她不管是内心当中究竟是在想什么,都能够被那个女人给踩得一清二楚。
她就像是一个掌管了所有的东西的神仙一般的存在,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说了半响,这才流着眼泪冲着她笑了笑。
“左组长啊,你这样看着我,我可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但是在目前这样的状况之下,我除了亲口来告诉你这个消息,难不成还要一直隐瞒着你吗?”
阿静哑然失笑,眼神也慢慢的沉了下去。
其实说起来,她也是想过要隐瞒的。但是隐瞒的前提条件,就是左晴笙不会提起他。
听着身边传来的悠悠的话语,不像是在对她进行什么确认,而更像是在做下一个陈述的决定。
左晴笙心中暗自紧了紧,但是却没有开口说话,并不是因为说出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而是因为她也想要知道为什么阿静有时候能够将她给猜得一清二楚。
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似乎又拉近了一步,她也便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微微偏转过头去,盯着那个女人看。
阿静原本是睁开了眼睛之后,就一直盯着天花板上发呆的,察觉到了左晴笙的目光之后,这才跟着转过了头来,静静的看着她。
沉默了良久之后,她自己倒是率先打破了宁静,伸出了一只胳膊来,指了指左晴笙的脸。
“你看啊,为什么你们脸上有这么多的不同呢?当初留下的那个疤痕……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跟着改变呢?”
她隐隐约约的似乎停顿了一下,但是左晴笙却是并没有在意到这一点儿,仍旧还在等着那个女人继续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她心中模糊的闪过了一个念头,疤痕?
什么疤痕?她记得她醒过来了以后,似乎并不知道有什么疤痕的存在啊?就连她的脸上究竟有哪些地方动过,她自己都不太清楚。
原本和左晴笙还有九分相似,现在估计也就只有七分了。
她忍不住眨眨眼睛,冲着阿静轻轻一笑。
“所以你觉得,会不会我其实不是左晴笙呢?其实我现在用的名字,是叫做……”
然而左晴笙都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了那个女人似笑非笑的神色,左晴笙的心中下意识的跟着一紧,就连速度似乎也跟着抢了一拍。
阿静在一旁笑了一声,安抚好了她有些紧张的情绪,说道。
“你这样紧张做什么?难不成还真是怕我会吃了你不成吗?”
那女人眼神深幽,盯着她的时候,眼波比周子言要明亮许多,却又比贺廷琛还要深情许多,又或者,要比许墨更柔和许多。
她心中闪过了一个隐约的念头,但是还没有等到她自己完全确认一下,就直接被掐灭了苗头。
阿静笑着说了一声,“左组长,我若不是因为看见了你对着贺廷琛直勾勾的眼神的话,其实我也不会这样确信了。”
听见她的话之后,左晴笙简直就要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她原本还觉得这是不是什么暗示的眼神,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竟然是对于她和贺廷琛之间暧昧的目光。
左晴笙闭眼叹息一声,似乎是在会议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有对那个男人的眼神无比直勾勾的。
她闭上眼睛之后,并没有注意到阿静眼眸之中一闪而逝的泄气,在那一双深幽的眼眸之中,她的情绪全部都如同是藏在了深不见底的大海之中。
“我真的有那么明显的吗?”
左晴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伸手从被子里钻出来,揉了揉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