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艇前面有一个平台，后面的船舱不算大，玻璃透出来里面明黄的灯光。

周直小心靠近，刚走到舱门前，突然里面传出来一声怒喊。

“滚！不许上来！”

见过怪物也发出人声，周直不确定里面的到底是人还是怪物，枪已经没有子弹了，他手里只有一根刚捡来的船桨。

“叫你滚！听不见嘛！”

舱门的玻璃突然扑过来一个人影，紧贴在玻璃上，把脸压得有些扭曲。

周直吓了一跳，看清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放松下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一点地说：“船里只有你一个人吗？我是军队的，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他说着把衣服上的军章露给少年看。

少年根本没看一眼，凶狠地对着他吼：“滚！我管你是谁。”

周直觉得少年是被突然的灾变吓到了，想着要怎么安抚，谢惟迁突兀地出现在他旁边，直接把他挤开，一掌贴在了舱门的玻璃上。

钢化玻璃在谢惟廷手下眨眼变成了黑灰消散，少年看到谢惟廷的脸吓得往后躲。

谢惟廷根本没有看他，手伸进去打开舱门，径直走向少年。

周直察觉到了谢惟廷的杀意，连忙追上去说：“谢老师，你要做什么？”

谢惟廷表情平静如常地回答：“不想浪费时间。”

因为宁幻刚说了不想浪费时间。

周直震惊在当场，他觉得谢惟廷的不想浪费时间，就是把阻碍他们的人变成和怪物一样的黑灰。

如果谢惟廷非人的力量他能当成是突变的异能，此刻却没办法说服自己谢惟廷还是正常人。他在谢惟廷眼中完全看不出别的情绪，仿佛连基本的三观都没有了，人类在他眼中如同蝼蚁一般。

谢惟廷也不浪费时间，直接矮身走进船舱，毫不犹豫把手伸向少年，眼神和打扫灰尘没有区别。

周直想去阻止，但谢惟廷斜眼朝他一瞥，他瞬间如同神经都被冻住，下意识喊了一声。

“宁老师！”

宁幻也听到了谢惟廷的话，立即撑了一下跳到船上。

“谢惟廷，住手！”

他冲进船舱拉住了谢惟廷。

谢惟廷的手乖乖被他扳回来，回头看向他反问：“为什么？”

为什么三个字让宁幻愣住了，正常人都知道为什么。

宁幻感觉谢惟廷异常到了极点，但又找不出原因，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说：“不许伤人，更不许杀人。”

谢惟廷回盯着宁幻，宁幻以为他会反驳，却见谢惟廷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嘿嘿。”

最后这一声笑，周直感觉谢惟廷仿佛在说“我是不是很乖”，他惊诧得合不上嘴，莫名感觉谢惟廷是宁幻家养的恶犬，只听主人的话。

宁幻也对谢惟廷这个笑蹙起了眉头，他审视着谢惟廷，确定谢惟廷是真的答应了才越过去，站到里面的少年面前。

少年刚被谢惟廷吓到了，现在回过神来又变回不可沟通的模样，瞪着宁幻吼：“要杀就杀吧！不然我不会把船让给你们的。”

宁幻注视着少年，突兀地问了一句，“你是想寻死吗？”

少年猛然一怔，忽然自暴自弃地大喊起来，“是又怎么样，活着有意思吗！世界末日多好！所有人全都一起去死！”

“你说得对。”

宁幻对着少年一声轻笑，少年一瞬间仿佛感觉面前这人能理解他，正想再多说点什么。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就被抓住扭到身后。

宁幻押着少年抵在舱壁上，少年大喊：“放开我！”

他完全不理，直接周直说：“周少尉，你看有没有绳子。”

周直明白了宁幻的意思，船上有救生绳，他很快拿了绳子回来，把少年五花大绑，扔在了船舱最里面。

少年还在怒声地大喊：“你们杀了我啊！有种杀了我！”

没有人理他，周直往驾驶过去，“我去看船还能不能开。”

宁幻点头，他出去把男人和小女孩拉上来，男人刻意带小女孩避开了谢惟廷，躲进了船舱。

谢惟廷亦步亦趋地跟着宁幻，根本没有在意男人怎么样。

怪物能撕坏公交车，也能撕坏游艇，宁幻留在外面警惕怪物，谢惟廷也没有进去，他悄悄地转头去打量谢惟廷，却发现谢惟廷视线直白地粘在他身上，他不犹豫地迎上去，“你看什么？”

“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