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后已是下午,鼻尖索饶消毒水的味道消散,马路上刚行驶过一辆洒水车,空气中的水汽似浮尘般漂浮。

初夏下午的云幻成奇怪的模样,金中带着一些黄,彷如一枚流心的蛋黄酥。

季衍刚做了一场心理疏导,如今心情不错,两人拥着晚风一起悠悠达达地回家。

傅斯渊看着身边人,这人今日穿着一件灰色衬衣,领口服帖地翻折下去,没有一丝古板的意味,反而带着一种随性。

他身上气质是介于成熟男人与少年之中的感觉,周身是清举与繁华,好似相融的最好的墨,多一分是世故少一分便青涩,而他恰好占于中间。

不多不少,单看一眼便觉得心生欢喜。

季衍感受到身上的视线,不由得笑了笑:“你看着我做什么?”

他视线中带着微微戏谑,就想看看自家爱人‘唰’地一下低头的样子。

但傅斯渊这次没有。

他视线仍旧在他身上,只定定地看着,而后开口:“很好看。”这种好看不单是面容,而是整个人很夺目,天边月或是天上星,很难私有的事物。

傅斯渊的眼睛很深邃,这样定定地看一个人时里面似乎含着无尽的情绪,季衍竟然被他盯得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

他莫名地觉得脸上一热,却又不想露出丝毫的赧意,便故意凑近傅斯渊,对他眨了眨眼睛:“你这次怎么没有低头?”

傅斯渊刚失忆那会也盯着他看,他觉察到视线后对视过去,这人就会猛地低头,有时候耳尖都是一片薄红。

季衍这人带着一点蔫坏,便想故意逗逗傅斯渊。

傅斯渊微微一愣:“你想看我低头?”说着,便顺势向下看去,只给季衍露出一个脑袋。

大约几秒之后才抬起来,问季衍:“还想看吗?”

傅斯渊比他高一些,方才低头的那一瞬两人身高相符,如今抬眸时眼里全是他的倒影,有种认真的劲。

以前就是这样,记得他说过的话。

有一次傅斯渊出差去的城市下雪,他们聊天时他随口说想看看那里的雪,傅斯渊当天便用快递运了一箱子雪过来给他看,寄到他身边的时候还没有化。

其实季衍不是没有见过雪,但他珍惜这份心意。

失忆前的傅斯渊其实与失忆后的傅斯渊很多事上都一样。

季衍想到这不由得笑了笑,温声说:“不想了,你不用再低头。”

傅斯渊没有错过他方才那一瞬脸上出现的神色。

又是那种神色,脸上带着一些怀念和遗憾,唇边的笑意似是浸在蜜水之中,大抵是想到了倾心的人或事,不自觉便流露出一种温情。

无论是笑容还是遗憾或是略微带着戏谑的神情,其实都遮不住那股亲近之意。

傅斯渊平静开口:“你刚才想起了什么?”

他面上没有丝毫异常,语气委婉且有礼,就像真的好奇那样问季衍:“是我们以前的事吗?能告诉我吗?”

季衍没有起疑:“以前你出差给我寄过来一箱雪。”

这个城市还未下雪,他收到冬季里的第一场新雪。

雪?

傅斯渊微微思量,心说原身就是小气,才寄来一箱雪,要是在修真界他能给季衍下一场雪。

他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后来呢?早就化了吧?”化成一滩水了,什么都没留下。

季衍说:“那倒没有,我们捏了个小狗样子,就照着宝贝捏的,装进盒子里在冰箱里冻着。”

他们这个城市不常下雪,有一年下雪之后就有人把雪装进盒子里放进冰箱,逢人就说存了一场几年前的雪。

傅斯渊:“.......”

冰箱是吧,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