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衍是被几声犬吠吵醒的。

萨摩耶的叫声有些尖锐,在沉沉夜色中响起来,由远及近的,接着便压了下去,从鼻音里哼唧了几声。

这怎么回事?

季衍眉头微微皱着。

他掀开被子,起身循着声音出去。

草坪上灯亮着,发着白森森的光,黑暗被刺破后只留下静谧,偶尔有虫鸣声响起,窸窸窣窣的。

季衍眯了眯眼,接着抬头向屋顶看去。

月色如水一般的倾泻下来,仿若一层银霜落下,屋顶天台上有微风起,连带着婆娑的光影都朦朦胧胧的。

这夜色温良而又静谧,一切都很美好。

除了一个人——

季衍缓缓地眯了眯眼,看着天台上的人。

他身形站得笔直,脊背挺立的如同一棵劲松,身姿挺立而又高大,只是双手搭在胸前凹成一个姿势,怎么看怎么怪异。

季衍抚了抚额。

不用想,傅斯渊又在晒月光了。

自从车祸以后,傅斯渊除了失忆外还有一个保留节目:半夜晒月亮!

每夜少则半个小时多则两个小时,日日如此一天不落。

也是厉害了......

季衍感慨着,沿着扶梯上到天台。

如今离得近后才发现,傅斯渊周身沐浴在月色中,那么温和的银色照在他身上却有一种深沉肃穆的感觉,像是在进行一个格外庄重的仪式。

季衍若有所思地看着,顺手拉开天台的椅子坐下,曲指轻敲了两下桌面,他倒有看看傅斯渊搞什么幺蛾子。

傅斯渊闭着眼睛感受着夜风之下的太阴之力,等到耳边传来椅子的声音后才睁开眼。

季衍就在不远处坐着,手臂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这边,见他目光后,这人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开口:“晚上好。”

面上带着点好奇,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傅斯渊:.......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季衍黑白分明的眼眸竟然有一种微妙的感觉,略带着一种不太好意思的情绪。

如果傅斯渊有记忆的话,他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尬得脚趾扣地。

但傅斯渊现在没有记忆,也不太明白自己此时那种复杂的心理,只是微微沉声开口:“季衍。”

季衍‘嗯’了一声。

傅斯渊问道:“吵醒你了?”

他目光向下面看去,那只大白犬方才叫了几声,应该是那时候这人听到的声音。

他愧疚开口:“又打扰到你了?”

他以前就吵醒过这人一次。

季衍随意摆手,懒洋洋地开口:“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