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拾妥帖行李等着吩咐,但日头升到了头顶,又逐渐下落西去,夕阳从西面窗子外照进来,不多时完全暗了下去,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不过对于通房来说,吩咐约莫在晚上。
但二更鼓响,院灯火全都熄灭的时候,还是没有吩咐。
计英不免有一点点期盼。
今天可以避过去吗?
她会否能完全避开呢?
毕竟主子不消用的话,通房也只是丫鬟而已。
计英很乐意做个纯粹的丫鬟。
可来了人,带她去了正房,宋远洲的房里。
正房灯火未熄,男人坐在书案前写画。
计英叩头行礼,他没有抬头,好像沉浸在书画里。
计英不清楚他的态度,跪在地上等着。
室内静谧,只有男人偶尔写画时,笔尖摩擦纸张的细声。
她等了一会,没有等来回应,等来了男人的咳嗽声,男人咳嗽了一阵又一阵,咳得厉害。
计英不记得从前他的身体这般不济,如今看来,难怪白家有顾虑。
她神思一晃的工夫,男人开了口。
“会倒水吗?”
计英一回神,暗道自己大意了,连忙去给他倒水,小心奉到他手边。
他没有说什么,拿出一颗药来就水吃了。
计英暗暗松了口气,这才看到他的脸。
男人比从前好像变了许多,又好像没变。
他脸色泛白,唇色淡淡,眸似冰晶,看人的时候仿佛如山谷里的幽风。
计英只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下了头去。
男人低笑一声。
“计大小姐,很久不见。”
计英跪下了身去,再次跟他行礼。
“宋二爷安好,奴婢计英,得白家主子之令前来伺候二爷,若有不到之处,二爷尽管责骂。”
男人没有责骂,只是叹了口气。
香炉里飘来一丝幽香。
他突然开口,“难为你了。”
这话伴着炉里的幽香,不知怎么勾得计英鼻头一酸。
她以为在白家两年,她早已经练得铜筋铁骨,不乱旁人如何肆意嘲讽,都触不下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