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臣子又据理道:至于屠城掠城之说,臣认为也有危言耸听之嫌。且不说我朝驻守边疆诸城的兵卫训练有素,以一敌十;就是护城据垒也都是隔年便加固一轮,易守难攻。寮贼虽好战,却不善谋略,如何能十日之内便攻占三城、屠戮两城?
三号臣子睥眼横眉,道:屠城攻城之事,还能捏造不成?李令书这意思,可是那驻边将军大开城门请那寮贼杀我百姓、夺我城池?
二号臣子正色直言:臣只是说,此事有些蹊跷,不应妄动。马将军在北疆已有多年,是否依旧忠心于我朝值得商榷,不可枉下定论。过往一年多都不曾听闻北疆之乱,短短十日又接二连三地传来凶讯噩耗,不是可疑得很?
四号臣子也是前朝老臣,咳嗽两声,争执的几人便静了下来。他须发已灰,缓缓道:失的是我朝城池,伤亡的是我朝百姓,阵前苦守的是我朝兵将。尔等文臣整日把道义挂在嘴上,这下道算计起来了?
五号臣子年轻无畏,插嘴道:林将军贵为两朝重将,又是御林军统领要将,轻易离了洛阳当然不太妥当。
……
一时之间众大臣各抒己见,争论不休。
夜甯颉好整以暇地看着堂下的戏,心道:吵吧,吵得越不可开交,便越是合了忘忧侯的心意。至于太子……马上便不是他了。
朗坤帝目光凛凛,仿佛毫不厌倦众臣的喧哗。他在任何情况下都惜字如金,乾坤座上更是不怒自威。
直到退朝,夜无坤都未对此事发表意见。夜甯颉明白,父皇之所以是皇帝,之所以是一位人人称颂的明君,很大程度都归功于他的精明判断与犀利手段。只不过,如今这一点,或许三皇子夜甯颉还要青出于蓝、更胜一筹。
几位重臣随着朗坤帝与太子殿下到了御书房的内室,自然是要详细探讨一番。戊箴早已斟上了茶,无声无息便退了出去。许久不见这人,风姿气韵依然;夜甯颉心头被一丝轻羽划过,稍纵即逝。
内室案前,众人缄口,似都在考虑着该如何应对寮帮之侵。
四下静得连针尖落地之声也清晰响彻。
等待。思索。
夜甯颉见夜无坤薄唇终于分开一道细缝,吸一口气——
终于,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