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轩有些欲言又止,半晌才道:
“狼脊山的水龙阵,下官也有参与督造,有几个法子还是自《水疏经》而来。
……是若轩学而不精,谢相听说有水龙盘阵,可绕田而行,回旋灌溉,旁边另修一渠方便汛期排水,当时欣然采纳。
但,排水渠并非新凿,而是征用了一侧田农上下的栈道……,田农采苗后攀回山顶,只能沿水龙脊而行,盘绕向上,路程比起之前的直上直下,多出十倍不止。
脊宽不足一丈,最窄处只能单脚而过,岭上风疾,几乎每日都有田农摔下身亡……”
听到这里时,顾明澄已是震惊不己,他已有数十年未入南疆,没想到老师竭尽心力,造福黎民的壮举,竟被人拿来当作残害田农,压榨弱小的利器。
颜若轩看见他眼中闪过凌厉杀机,很理解他的感受,当日他听说征用攀崖路为排水渠时,也是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此刻已顾不上什么非议上峰的礼法,沉稳的声音流露难以掩饰的恨意,还有更深的无奈:
“狼脊山是蓝玉田,谢相极为重视,听了工部旁的人建议,把排水渠也修了一座直龙,道双龙齐出,灵苗长势喜人,这样一来,就等于大大延长速灵田的年限。
导致田农踏行的龙脊上常年湿滑,无法落脚,更加难行。
若轩几次请命,想再造一条直管,即可导水,若遇水患,也可多一道保障……”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大伯在狼脊山做管事,他道我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劳民伤财……”
颜致吾当时是这样说的:田农体力不济?难道大伯我自己掏腰包,给他们一月一碗的乐极草汁,是白费功夫不成?
这些乱民的命精贵,水龙阵精贵?摔下去的时候损坏的那些,我叫他们赔了么?若轩,眼界要放得高一点,别整天苦哈哈埋头看地,你该抬头看看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