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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姆这么说了一句,那边罗宾洞里的小少年则显得气急败坏。

“进号子就进号子——他在通缉令上挂了那么久,进去蹲一百年都不委屈他好吗?!”达米安一直是炸毛状态:“他竟然还跟着她走了!”

迪克跟提姆听到老四这个状态,双双暗搓搓地翻了个白眼,同时迪克又问:“那么这位宝贝,你想到什么能够找到他们的金点子了吗?”

“这还用想吗?”达米安说:“如果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话,那么找行家不行吗?”

迪克跟提姆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的天,我希望你不会说出让我当场爆炸的话。”迪克说:“你不会把杰森挂在了地下的悬赏通告上吧?”

“有什么不可以。”达米安哼了一声:“反正能找到就行,夏洛特不会让他被打死的。”

“我的天。”

提姆跳下床,准备直接去找蝙蝠侠:“我真是服了你了……我希望现在还没有人愿意接你的单。”

“呵,”达米安哼了一声:“丧钟已经接单了。”

迪克哀嚎一声,提姆则直接转回去给杰森发邮件:“无论如何,赶紧让他们先躲起来,然后在跟蝙蝠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杰鸟,你被挂在悬赏通告上啦!”

他们两个晚上回到了安全屋,没过多久杰森就接到了来自于老朋友的电话——罗伊那家伙闲着没事儿在网上挂着,结果就看到了红头罩的悬赏信息。

地下的悬赏榜单是供大家互相伤害用的,本质上是谁出价高谁就能报仇。

这不是什么好平台,架不住需求非常大,所以就算白道发现一个封一个,这种平台还是像雨后春笋一样连绵不绝地出现。

罗伊本来是想查查看自己最近的仇家有没有向自己下手,以及自己以前的老师绿箭侠有没有身家飙升的,却意外看到了自己的老伙计。

然后幸灾乐祸地就来打电话报喜了。

杰森接电话的时候夏洛特出来了,而他抬头看看夏洛特,正打算关掉自己的网页,就被湿漉漉的小姑娘钻进了怀里,并且看他在看什么。

发现了杰森挂在上面,价格是“提供准确坐标20万,提头来见500万”的时候,夏洛特忍不住笑了出来。

“唔哇,我听到了妹子的声音。”那边的声音说:“我电话打得不是时候吗?”

“你电话就没打得是时候过。”

杰森一把把夏洛特抱到腿上,看到她裹着浴巾就出来了,身上还有水没擦干的模样。

受不了。

他凑过去想亲她,被夏洛特躲开了。小姑娘指指电话,杰森就将手机放到小桌子上,开了公放。

罗伊在那边唠叨了半天,表达了自己对于重见红头罩再次喜登前十名的祝贺,同时又问他到底哪里惹到了这么财大气粗的仇家。

杰森正把夏洛特圈在怀里亲,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抽时间回答了一下:“大概是罗宾搞的鬼。”

“妈耶,你们又结了什么深仇大恨——我可听说丧钟接单了。”罗伊贱兮兮地打听:“快来跟我说说,让我高兴一下。”

贱人。

大男生的手沿着浴巾下摆探进去,怀里的小姑娘压住浴巾边缘,上面又被偷袭了——因为在通话中,夏洛特没办法出生,被年轻男人悄无声息地揩了好一会儿油。

“能有什么,这家伙浑身都是炸点——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我把他姐姐拐走了吧。”

“妈耶你还真干成这一票了?!”

罗伊嗷的一嗓子,把夏洛特吓了一跳,甚至忘记去防杰森到处乱摸的爪子。大男生似乎知道了罗伊要说什么,伸手要去挂电话,但是拦不住那边最快的家伙。

“我以为你说要搞老蝙蝠的女儿然后气死他的事情只是说着玩的!”

“你放——”

杰森一个激灵:“——乱说什么——”

安全屋的空气渐渐凝固,罗伊似乎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啊哈哈哈哈”地挂了电话,留下了僵硬的年轻男人和眼神越来越危险的小姑娘。

啊哈。

夏洛特系好了自己的浴巾,指着旁边的地方,而杰森立刻乖巧地坐了过去。他连头都不敢抬,因为一抬头就能看到夏洛特那个似笑非笑的样子。

太吓人了。

“我是不是也该恭喜你?”

小姑娘娇娇地问:“起码你现在目标达成了?”

“不是,夏莉,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你是……不知道你是他女儿。”杰森说:“我就跟罗伊随口说了两句……”

两个二十出头的大男生凑在一起什么荤话都能说,这一点夏洛特也很清楚。

她的手指绕着发丝转啊转的:“这倒是让我想起来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因为蝙蝠侠来着。”

即便红头罩跟蝙蝠侠关系不好,但还是因为担心蝙蝠侠被政府部门侦查而跑到纽约来了。

“你们还说什么了?”

这都过去多久了,杰森哪记得。

但是夏洛特这么要求了,他还是努力回想了一下。

越回想脸色越差。

两个人一路上都在交流怎么让疑似探子的小姑娘能够张嘴,并且还探讨了一下绑人的时候怎么打结比较结实不容易挣脱,顺便还有如何在第一时间判断她到底有没有搏斗以外的天赋技能……

现在的局面就是说不说他都在向死路上狂奔,杰森想了半天,毅然决然地这么说。

“夏莉,你现在让我回去抽当时的我一耳光吧,或者揍他一顿也行。”

小姑娘噗地一声笑了起来,爬过去蹭了蹭他的下巴:“要是真的让你回去了,现在在我身边的就不一定是你了。”

杰森听到了她语气里的软化,伸手想抱住她,被她躲开了。

她明明好像不计较了,但是又不允许他动手动脚,只让他这么坐着。

年轻男人有点捉急,在夏洛特这么在他身边蹭来蹭去的情况下,什么都不做,实在是艰难。

简直从来没有这么艰难过。

“我不相信你真的会因为这句话就一直追我追到现在啦,杰森。”夏洛特伸手摸摸杰森的侧脸,指腹一路下滑,刮了一下他的喉结。

又刮了一下。

力道不轻不重,却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点燃了他刚刚压制下去的那点情火。

“但是为了证明你自己对我的感情有精神上的那一面,”夏洛特凑过去,像是咬耳朵一样对他讲话:“你这两天还是睡地板上吧。”

“夏莉。”他闭上眼睛:“我……”

柔软的手背从他胸前滑下,按在了胸口前的凸起上。

我了半天,最后也只能点头。

但这事儿还没完。

夏洛特就好像恶作剧的性质没有尽头,趴在他怀里扭来扭曲,怎么撩他的火怎么来。这大概是杰森人生中最甜蜜又备受折磨的晚上,因为他想要的就在嘴边,但是他不能张口咬那么一下。

在这位祖宗终于玩累了,爬到床上睡觉之后,杰森冲进了浴室里打开莲蓬头。

凉水劈头盖脸洒下来,他冲了半天,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罗伊·哈珀。

你完蛋了。

但这其实也只是别人给它们的定义罢了。

起源之墙内到底有什么,又或者到底有没有东西,谁都不知道。没有任何生命体能够构建出他们所不知道的概念,只能知道起源之墙内的东西最终构造了他们所知道的宇宙。

o-a-a(one-above-all)也好,源(theurce),只不过是他们穷极了想象,创造出来的终极。

即便傲罗并不赞同这种叠加在她们身上的一厢情愿,但其中有很多东西的确是对的。就目前宇宙中所有存在,生命和反生命,物质和暗物质,所有的一切的产生都源于源。

这并不是允许或者不允许的事情,可以说这是源的宽容,又或许说是源的意志,主动也好,被动也好,最后产生了如今的局面,全部都与源有关。

所有的一切来源于源,所有的一切归咎于源。

没有目的,也没有意义,只是运转。

杰森有点回不过神来。

“可是,可是源为什么会来到地球上?”他有些懵:“它不是只在起源之墙里,跟外界的一切关联,都只是通过……起源的波动来……”

这东西在老蝙蝠的电脑里曾经有过一些阐述,但杰森当时看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将来还有用得到的时候。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

细腻又温软的,真实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起源于源,又因为源的袖手旁观发展成了千姿百态的模样。”夏洛特这么解释:“你也说了,源被困在了墙里,但是它也需要感知到外面的一切。”

源的确是可以感知的,但是更重要的是一种亲身的体验。

这个在它意志内的产物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星系和星球中又有什么生命生长——它们到底结成了什么样的组织,又发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所有的一切,源只在墙内观察。

超可怜。

“明明因它而起的世界,却跟它没有任何联系,又因为起源之墙的隔绝,让源备受孤立。”夏洛特闭上眼睛,似乎能够感受到那种形单影只:“倒也不能用这么具有感情色彩的词汇来形容,我想我的存在,只是源的一种自我进化。”

不,也不能说是自我进化。

“所有的源降落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体验作为最普通的生命体的一切的。”夏洛特这么说:“它要体验最细微的一切,同时将这份最真实的感受带回到起源之墙内,作为一种它本身存在的完善。”

这是她们的使命,同时也是每个世界的最具有毁灭性的危机。

“源的威力实在是太过巨大,巨大到了这个世界都将成为它一念之间的牺牲品——即便全世界的英雄联合起来,也敌不过源的一击。”

夏洛特并不觉得自己真的会这么做,可事实证明,每一个源落在星球上的化身,都会在稚嫩时,被感受到了压力和存亡危机的意识无所不用其极地追杀。

“据我所知的,杰森,”夏洛特说:“我有很多兄弟姐妹,但是现在还活着的,只有两个。”

她和傲罗。

而就算是傲罗,也不是那么轻易地生存下来的。

“活到现在算得上顺风顺水的人,只有我。”

夜风吹了过来,将她的发丝吹乱在了空中。她伸出手,像是想抓住看不见的风。

“我一直在想,我生活的轨迹是非常不公平的——但其实,我才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她看起来有点想哭,但是又还是吸吸鼻子,笑了起来。

“我其实并没有受过什么特别大的委屈,对吧。”

年轻男人下意识伸出手,而小姑娘快走了两步,扑到了他怀里。

“而且我现在还有你。”

大男生的手理着她的头发,胸腔里发出了闷闷的一声。

“嗯。”

他抱着她,两个人贴得那么近,甚至连心脏的跳动都能感觉出彼此同步。

不过他还是没太想明白。

“那为什么会找上你妈妈?”杰森问:“就因为她……背叛命运、反抗命运吗?”

“你可以这么想,又可以因为她对这个命运的意外的期盼最为强烈,所以我成为了她的孩子。”

夏洛特这么说:“而她也成为了我们的母亲。”

“……嗯,那按照你的思路,‘源’在这个宇宙,又或者说所有宇宙中都肯定不止一个你这样的……使者?”

杰森皱皱眉,不太喜欢这个词,但又觉得别的不恰当:“化身?”

“我就是源,不过如果你喜欢,使者和化身都可以。”

夏洛特能够自由地使用“源”的力量,虽然不是墙内的本源,但也不觉得自己跟那东西有什么差别。

同时杰森的思路也没错。

“是的,按照道理来讲,每一个星球上其实都应该有‘源’的所在的。”她抬起头,歪着脑袋:“这就是另一个有意思的地方了。”

然而杰森一点都不觉得有意思。

“夏莉,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么就是那么多星球都杀死了……年幼的‘源’?”

“你可以这么说,但是‘源’的死亡却不是只有星球的意志就能够造成的。有时候的确是星球或者世界意志——这两种东西差别不大,更多时候,‘源’的消亡是人祸。”

她顿了顿:“‘源’在很小的时候,是跟周围的生命没什么区别的,一般来说只有在长大一些的时候,才会显露出自己的不同——这种不同可能明显,也可能隐晦,最终可能被星球的意识所察觉,又有可能在察觉前长大,又或者……死掉。”

就好像以那只小狗为契机,苏发现了女儿的不同——所以命运对她们的追杀除却了对逆子的审判,还加诸了地球意志的惶恐。

后期苏的教育,以及愿意用自己的魔力来抑制夏洛特的魔法的暴走,被看做是一种和谐相处的投诚。因此,她们最终能够过上一种相对平静的生活。

但是,苏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过上这种生活的。

夏洛特回头看着母亲的墓碑,笑了笑。

这大概算作是一种歪打正着吧?

即便是背叛命运、反抗命运的命运之女,最终也还是在一种静悄悄的拉锯战中,得到了命运的原谅。

“就结果来看,星球的意识还是挺敏锐的。”大男生这么说:“如果只有你跟……傲罗两个人的话。”

“实话实说,星球杀死的‘源’并不多。”夏洛特的脑袋靠在杰森胸前:“起码……‘源’的母亲们杀死的‘源’的数量,远在星球或者世界之上。”

“——?!”

这个回答让杰森始料未及:“为什么?!”

“……?”

夏洛特反倒很好奇:“杰森,如果一个女人生下了一个带来了无尽灾祸的孩子的话,那么你想绝大多熟悉情况下她会怎么做?”

“可是……”大男生不太理解这种情况:“一个母亲怎么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不是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怀孕生下来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的,而在其中一个世界里尽心尽力保护了这个孩子的人,在另一个世界中,就未必能够这么做了。”夏洛特笑了笑:“母爱到底是什么,其实也曾困惑过‘源’很久的一段日子。”

根据高等智慧生物的说法,母爱是不顾一切的、情感浓郁的、近乎完全利他的情感。即便是低等生物,为了抚养自己的后代,也会尽心尽力地保护和喂养。

但是“源”的经历却很曲折。

源在各个星球,又在各个宇宙中一直尝试,尝试了很久。

从很久远的过去,到现在。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在各个平行的时空中,无论面对了怎样的危险,最后还是会把孩子生下来,并且拼尽人生去爱护这个带来厄运的孩子的,只有一个人。”

夏洛特长长地叹了口气:“杰森,只有一个人。”

大男生感觉他能猜到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