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散户再不答话,只白了温钰一眼,站在一旁等着马家主的指令。
随着马家主“开始”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片,默念几声,各类纸片宛如活物飞到了半空中。
温钰抬眸瞅了一眼,那散户讥讽道:“别不是不会吧?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还是早些认输以免丢了脸面。”
温钰斜睨一眼,当着众人的面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餐巾纸,抽了一张出来,还特意在那散户面前甩了甩:“看着。”
温钰就手一撕,随便撕了个人形,众人嘴角一抽,你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白沁心忍笑,你小子,可真会气人。
一张薄薄的纸片,还有些软趴趴,成形那刻,温钰在纸片上摸了一把,二指一挥:“去!给我打!输了自挂东南枝!”
那软趴趴的纸片立刻挺直了身子,特别是听到那句自挂东南枝时,人性化抖了抖身子,白白的纸面上别无他物,众人却仿佛看到了那怨念的“目光”。
圆觉大师拨动着佛珠呵呵一笑:“这位小友好生幽默,连带着那纸片人都随了他的性子,堪称人、物合一,不错,很是不错。”
内行人看门道,所言便是如此。
“哼,温钰,这一回我可不会再输给你了。”
马家上来的还是马如兰,一只粉红色的纸鹤跃然于空。
“我说,这么多人,你别老盯着我啊,要不咱俩先结盟?”
“结盟?”
“是啊,反正都是相互斗,咱俩联合起来先把别人干掉,然后再各凭本事,如何?”
“还能这么玩?”
“你不是吧?你们以前都怎么玩的?就胡乱乱斗?这可不行。凡事都讲求章法,战斗还讲求兵法呢。”温钰眉梢一挑,看了眼半空,哟,还真是大乱斗啊,毫无章法可言,眼角一抽。随即双臂环胸,看着还真有那么点高人风范,“咱这虽是斗法,其实和战斗没什么区别,既然是战,就要有组织、高效率,一鼓作气将敌人拿下。你觉得怎么样?”
“好,听你的,咱俩结盟。”
“ok,那上了啊。”
“好的,咱先弄哪个?”
温钰嘿嘿一笑,抬手一指,马如兰抬眸看去一眼,回头啧啧了两声:“你可真记仇啊。”
“小爷就睚眦必报,谁让他老和我师傅作对来着?我先灭了他,让他跪地唱征服。”
马如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好搞笑。”
“好了好了,一会再笑,咱俩前后夹击,上!”
“上!”
于是,一只粉红色的漂亮纸鹤和一个不可用语言描述的纸片人悄无声息前后脚朝着那散户的纸片人飞了过去。
那散户正和一只白色纸鹤打得难分胜负,半道忽然杀出个程咬金,定睛一看,哟,这不是那小子的纸片人吗?他还没找你,你倒先送上门了?而且还是偷袭,可恶!
散户想着手指一动,自己的纸片人半道就转换了目标,哪知刚一转身。温钰那纸片人一口就咬上了对方纸片人的咽喉,两只小手还不停在对方身上捶打,看着当真就像小人打架一般。
哎哟哟,可真够凶悍的啊。众人看了乐不可支,温小友挺睚眦必报啊。
其实仔细看,温钰那纸片人打得极有章法,一拳一脚就好像一个学武之人的招式,有模似样,哦,除了开始那一口有些让人不可直视,之后看起来当真很有可看性,众人不自觉就将目光转到了这两个纸片人身上。
温钰的纸片人一把掐住对方的咽喉,小手一扭就将对方的纸片人给摁了下去,随后飞身而起,一脚就踩上了纸片人的胸口。
如果对方是个真人,这一脚大概会被踩吐血。众人倒吸了口冷气,看不出来,这小子、这小子挺狠呐。有人甚至直接捂了自己的胸口,仿似这一脚是踢在自己身上一样。
散户的纸片人自然不敌,那一脚直打得它弯了身躯,随后往旁边一滚。谁料就在这时,粉红色纸鹤忽然对着纸片人的脑袋狠狠一啄,这一啄,登时就把纸片人给啄了个窟窿。
“你们、你们竟然联合起来偷袭我?”
“谁规定不能结盟?”温钰扬唇,随即看了众人一眼,“没这个规矩吧?”
马家主呵呵一笑:“确实没有,所以不算犯规。”
“听到了?不是犯规!”
“呵呵,你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如何就不光彩了?纸片人相斗不过是个缩影,人和人之间难道不该相互协作?这叫合力应敌,这是战术!”温钰笑得得意,又说,“难道玄门中人不该通力协作吗?单打独斗若是没点实力就是妄自尊大,送上门给敌人虐就是蠢,自个儿找死怨得了谁?师傅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白沁心也不说话,直接抬手比了个赞。
温钰大受鼓舞,手指一挥,直接一脚将对方的纸片人踢飞,散户出局。
“你输了!”
“你——”
“拜拜了您呐!”
散户愤懑地退场,战斗继续。白沁心寻着这个当口也放了个纸片人出去,当然,这纸片人不是去乱斗的,而是悄悄钻入了树丛,“跐溜”就飞到了远方。
十月的午后,艳阳高照,南岛的这处海岛四季不分明,几乎没有秋冬之说,太阳照得人有些眼晕。不过那咸湿的海风吹来倒也不显闷热,且后山上树木林立,反倒有了一些凉意。纵然空地上还是难免烈日侵蚀,可作为修行之人,这一点日头却无人看在眼里。
各家子弟皆在,几乎包揽了整个山头。因是大师们自己的私事,李家村的人又承蒙他们照拂,纵然有看热闹的心也很识趣,没打扰大伙的修行。
众人围圈相对,或坐或立,脸上全是兴奋之情,今儿才算是较量的真正开始,一个个摩拳擦掌,只等激动人心时刻的来临。
“玄门比斗大会,现在开始。”马国华一声呼,众人喝了声“好”,又听一声,“第一回合,隐身。各家各派一名弟子,请上前。”
“爷爷,我来。”马如兰第一个跳了出来。
随后纷纷走出数人,各自笑看一眼,志在必得。
“如火,你去。”
“是,家主。”
如火长腿一迈,站到了场地中间。
“师傅,那我上咯。”
“去吧。”
自此,各家选手全数入内。
“请问马家主,这比试有什么说法,怎么判断输赢?”温钰第一次参加,自然不知道规矩。
众人哈哈大笑,之前那散户在旁边说了声:“怎么你师傅没告诉过你吗?”
“哦,我门中弟子只学功法,意在精益求精,谁计较什么输赢?我师傅也是放养式教学,一切全凭个人的悟性和造化,从旁提点,只为学习,不为比拼,自然也就没刻意说起这些。不过既然来参加大会了,我当然得问上一声,以免坏了规矩。”
臭小子,真会说话,一下子就拉高了层次,白沁心满意点头。
马家主呵呵一笑,倒不是嘲笑,而是欣慰一笑,玄门中人就该是这种态度才对。和蔼给温钰结了惑:“温小友,隐身隐身,便是字面的意思。比斗之人,无论你们念口诀也好还是做符咒,隐身之后半柱香内,谁若率先现身视为输。隐身之时倘若被别家给看出身在何方,也为输。谁能坚持到最后便是最终的赢家,温小友可清楚了?”
“多谢马家主解惑,我明白了。那开始吧!”温钰说着双手结印,顷刻间身形在原地消失。
倘若有不懂行的外人瞧见,还以为大白天见鬼眼花呢,活生生的人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温钰一动,众人也跟着动了,谁都想在第一回合赢个开门彩。
有往自己身上贴黄符的,也有念咒语隐身的,可像温钰行动如此迅速的,大概也就只有百里家的如火了。
但只见空地上的人影纷纷消失,唯独那燃烧的香火冒着青烟,各家家主看了暗自点头,这头起得还算不错。
温钰不但隐了身,还敛了自身的气息和外泄的一股灵气,凝神静气开了五感,细细感应着。
五分钟后,散户一门最先出局,哎了一声悻悻退到了一边,惹得散户们白眼连连。
你丫的坚持的时间也太短了吧?丢人!
散户摸了摸鼻子低头不语,他能成功隐身已经很不错了好吗?是你们要求太高了好吧。不过看着场中一片空白还是惭愧地自责了一声,自己的修行还是有些上不了台面啊。
白沁心对着那散户微微一笑:“五分钟可以做很多事情,倘若在对敌时千钧一发之际成功隐身,便可反败为胜,也可存了实力自保。你,很不错哦,加油。”
散户脸色一红,之前那点闷闷不乐和被人看轻的落寞烟消云散,对着白沁心重重点了下头:“嗯,我会继续努力的,谢谢。”
仁清道长笑眯眯捋了捋胡须,笑看白沁心,暗中比了个赞,这丫头,仁慈而大气,不愧是大师,妥妥的大师风范。
“呵,她倒是会做人。”百里宸威嗤鼻,不爽看去一眼,别不是为你那徒弟事先找台阶下吧?
又过了五分钟,接连几人现身,默默退回到原地,静等后续。
香火持续燃烧,一抹香灰掉落,那柱香又短了几分,眼见着离预定时间越来越近。
这时,温钰脚下轻动,手一扯,凭空抓出一人。
“哎哟,谁抓的我?”马如兰娇喝一声,现身于场内。
很显然,这一局,她也输了。小嘴儿一噘,朝空空如也的场地内看了一眼,挥了挥小拳头对着空气唤道:“哼哼,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否则,我保证打不死你!”
“咳咳……”马家主干咳一声,暗瞪一眼,说道,“技不如人还耍横了?快点回来。”
“爷爷……”马如兰娇嗔,“我就是不服气嘛。”
“早和你说过人外有人,现在知道自己还不够火候了吧?”
“哎!”马如兰叹了口气,“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努力的,您就别再念了,我认输、认输!”
“你这丫头……”
“呵呵,马小姐倒是纯真可爱,真性情啊。”百里雄图呵呵一笑,为小女儿家化解了尴尬。
“爷爷您瞧,百里家主夸我呢。”
“你还得意了?”
“嘿嘿,不敢!”马如兰俏皮吐了吐舌头,随后退到了马家主身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又有几人被人揪出,当即就现了身。算算人数,现场应该还有三人。
香火继续燃烧,半柱香的刻度眼见着就要到了,温钰不急不躁。因其本就是练武之人,对人所在的气息很是敏感,说到隐身,和平在家蒙眼和人过招时其实也没什么不同。但凡谁有了动作,他都能敏锐地发觉,也常被他爷爷称赞是个练武的奇才。而如今又入了玄门,学的是正儿八经的玄门正宗功法,再加上去了无名山修行了一段时间,功力日渐精湛,所以此时揪几个隐身的人出来自然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