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白沁心丝毫没生出半点恻隐之心,抬手一个莲花印打了出去。
“你该死……”
死字尾音拖得老长,终究敌不过那净化万物的佛光,黑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得一干二净,红绳就此垂落在地。
白沁心扬手,几股红绳和那八枚铜钱又乖乖回到掌心。将东西装进兜里,白沁心拍了拍手:“三爷,我完事了。你的家事嘛……”
白沁心扫了那缩在一边的两人一眼,弯了弯唇角背手转身,她没兴趣插手:“瑶瑶也差不多该醒了,我去看看。”
白熙秋知道白沁心有能耐,可一直没能亲眼见识。现在目睹了那神乎其神的手段,心底翻起惊涛骇浪,这就是高人的做派吗?枉他自认拳脚了得,如今一看,这差距……岂止一星半点?
白熙秋感慨,眼下却没心思多思量,只深深看了白沁心一眼浅应一声,随即坐上了主位,厉色一扫,冷峭如常的语调起:“麦成旭、崔珏,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被点到名的二人失了之前的威风,可转念一想刚不是鬼上身么?那关他们什么事?
“贤侄,你这是什么意思?”
崔珏也跟着不解道:“三爷,不知我们做错了什么,还望明示,不然众兄弟……”
“砰”一声响,崔珏眉心多了个枪眼,不可置信中瞪大了双眸轰然倒地,那未说出口的话也就此定格。
白熙秋垂眸擦了擦手里的沙漠之鹰,不紧不慢却透着让人心颤的话语再次开了口:“自己交代还是要我动手?”
“白熙秋,你这是独断专行,草菅人命……”
“放肆!”桂文渊此刻突然上前一步,环看众人一眼,搬出了白沁心,“白小姐神通!”
短短五个字,却仿佛道出了所有的因果。众人顿悟,是啊,那白小姐连鬼都手到擒来,你一介凡人还能逃得过那双法眼?
见众人一副看死人的眼光看向自己,麦成旭气得后牙槽疼,尤不死心狡辩:“你们、你们都是被人糊弄大的吗?谁知道那女人变的什么戏法……”
白熙秋冷笑一声看着麦成旭做最后的困兽之争,淡淡说了句:“带上来。”
当他白三爷的名头是假的吗?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到如今的地位,还能没点魄力和手腕?白沁心是能掐会算,可他也不偏听偏信,没有十足的证据和把握哪能这样指名道姓置喙劳苦功高的大叔父?
随着白熙秋一声令,门外两名大汉推攘着一个陌生男人进了厅。
“跪下!”大汉抬脚一踢,那男人噗通就跪在了地上,“三爷饶命,都是麦爷指使我下的杀手……”
“血口喷人,你是谁?我都不认识你……”
“不见棺材不掉泪。”白熙秋从兜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一段暗地里猎杀计划的录音在大厅内回响。
见麦成旭紧抿了唇瓣额头冒汗,白熙秋又丢下一本账簿:“需要我念念吗?”
接二连三的证据摆在眼前,麦成旭终于意识到大势已去,颓然耷拉了脑袋任凭发落。
当白熙秋上楼的时候,白沁心和白初瑶正聊得不亦乐乎。
“哟,完事了?”
白熙秋轻轻点了点头:“谢谢。”
“你又来了。”白沁心随意挥了挥手,忽然灵光一闪,贼兮兮笑道,“真要谢我?”
嗯?这是有所求?
“你说。”
“那个……你书房里那小鼎炉看着还不错。”她正缺个炼丹炉,那个正好。
白熙秋想了想,哪个小鼎炉?
得,这人一看就是不知道自己在书房都放了些什么东西。
白沁心撇了撇嘴:“就那个书架三层上放的,紫色的小鼎,想起来没?”
白熙秋斜扫白沁心一眼,连位置都记住了?这是早惦记上了吧。
“哦,那个啊。”眼光真毒,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古董,白熙秋显然也是记起来确实有那么个东西,“喜欢?”
“喜欢。”
“还喜欢什么?”钱财什么都是身外物,白沁心给他解决了这么大麻烦,还要还他一个健康的妹妹,就是开口要那天上星也得给她弄来,区区小鼎又算得了什么?
白沁心抬手三只手指搓了几搓,意思很明显,废话,当然是钱了。随即一手勾了白初瑶的下巴,调戏道:“你这妹子我也挺喜欢的。”
“……”
“呵呵,白小姐好胆色。”三十五六、文质彬彬的男人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金边眼镜,不同其他几人的不平,语气温和,“既是三爷特意请来的贵客,必有过人之处。适才二小姐昏迷不醒,不知现在如何?”
白沁心放低茶杯看了男人一眼,这男人面上带着礼貌的笑,文绉绉的话语似乎和众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而这话大概就是说三爷请来的这位贵客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个医生吧。不过过人之处几字一出,众人又带着审视的目光看来,不就一个黄毛丫头吗,能有什么过人之处?连桂文渊都束手无策,这丫头还能瞧出朵花来?
果不其然,马上有人接话了:“三爷,我可不管什么贵客不贵客,咱们话事的地方她一个外人凭什么坐在这里?就算她真的比小桂子医术还要高明,可二小姐当时的情况大伙都看到了,那精神头别说生病了,能活活打死一头牛。只是二小姐以往什么样谁不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要我说,二小姐就是中邪了,她一个黄毛丫头顶什么用?我倒是认识几个大师,不如……”
“三叔,您又来了。”眼镜男轻笑一声打断三叔父的话,“您平时拜拜关二爷,自个儿请请师傅也就算了,怎么能因为一次偶然事件就断言二小姐撞邪了呢?”
“偶然事件,呵呵,小崔,那你偶然一个给我看看?”
崔珏哼笑一声,随即冷了神色:“三叔,这话什么意思?您是在说我存了异心要造反吗?”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这么紧张干嘛?难道真的心中有鬼?”
“呵呵,三叔,我崔珏行的端坐得正,坦坦荡荡不畏人言。可您说话得过脑,都是自家兄弟,别信口开河寒了兄弟们的心。”
“你……”
“三叔,多大点事啊,不就一个女人坐了大堂听了我们说话么?管她什么身份,二小姐现在是头等大事,怎么就扯到造反上去了呢?”
白沁心眉梢一挑看向这个说话带着引导性的男人,三言两语又将话头转到了白沁心身上,绵里藏针说她一个女人的到来挑拨了兄弟们的关系,好心机啊。
这时崔珏又说了:“三爷,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熙秋抬眸看了崔珏一眼:“说。”
“我倒觉得二小姐更像是被人下药了。”
白熙秋眉头微皱,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崔珏看了众人一眼,说:“近来市面上出了种新型毒品,名为‘天堂’。服用后会产生幻觉,精神异常亢奋,并且伴随着暴力倾向,和平时判若两人。看二小姐之前的状况……”
后话自不必多说,显然指白初瑶误食了“天堂”从而做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这番话合情合理,至少比什么中邪要靠谱多了。
这真是个厉害的家伙,说法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错来。白沁心勾起唇角看了过去,这男人应当还有后手。
“听说我们当中有人进了这批货……”果不其然,崔珏丢出一道惊雷,眸光扫了一圈,停在二叔父身上,皮笑肉不笑说,“二叔,您说我说的对吧?”
见众人齐齐向自己看来,谢刚老脸一红,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你个小白脸,敢拐弯抹角污蔑我给二小姐下药,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二叔,您这是不打自招了吗?”崔珏跟着起身,一把抓住了谢刚的手,眼里啐着寒意,“你敢说你没背着三爷做毒品买卖?”
“是,我是拿了这批货又怎么样?做生意嘛,最主要就为了赚钱,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不做?”谢刚甩开崔珏的手,面向白熙秋,一脸不服,“贤侄,咱们是混黑的,就算现在成立了见光的盛兴集团,可混黑的印记无论如何也洗不掉,别人看我们的眼光永远是跑江湖的。既然如此还讲什么仁心?往常什么生意没做过,现在反倒畏手畏脚了,我们这么多兄弟要养活,有钱不赚是傻子。你们说是不是?”
“贤侄,你二叔说得对,你怎么就那么死脑筋自断财路呢?”大叔父麦成旭附和,不过下一句突然换了口风,“不过老二,一码归一码。知道你心里不服,不满意贤侄的做法,可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咱摆在桌面上摊开说总有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你何必要背地里下阴招?侄女儿也是我们自小看到大的,本来身体就不好,你也舍得下手?老二啊,这事你做得真是不地道,这、这可不就是造反吗?”
“你、你血口喷人!”谢刚从来是个急性子,也是个直爽的大老粗,最受不得冤屈,可也不太会说话,更别谈什么大道理。此刻被人当着众兄弟的面说造反,不由涨红了脸,偏偏有口难辩,急得直跳脚。
“二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呸!老子没做过,你个小白脸挑拨也没用。”
“我对事不对人,实事求是怎么就挑拨了?您要是真没做过,二小姐怎么偏偏拿了你的枪?谁知道你是不是在下药的时候顺道蛊惑了一下……”
这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对呀,在场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就找上了你谢刚?当然也有理智的看客,其中一个年轻人给二叔帮了句腔:“没真凭实据单凭猜测是不是过于儿戏了?二叔为人磊落,要说上阵杀敌保管是冲锋陷阵头一个,可要说造反,呵呵……反正我不信。”
“公道自在人心,崔珏,你三番四次挑拨究竟居心何在?还有你,大叔父做得久了也糊涂了吗?其实想要造反的人是你吧——”谢刚说着掏枪顶在了麦成旭太阳穴。
谢刚这一动,在场众人各自成派,包括身后的小弟在内,纷纷拿了家伙对峙,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大厅里弥漫,只要谁先沉不住气,免不了你死我往。
“谁敢乱动?都给老子老实点!”
“你敢!”
“……”
“真是好一出好戏。”紧张的气氛中白沁心独善其身,悠闲靠着椅背轻声问,“看了这么久,瞧出点什么猫腻没?”
“让你见笑了。”白熙秋脸色微沉,抬眸而望,问,“那二人之中,谁被附了身?”
白沁心顺着白熙秋目光所指看去,正是那大叔父和崔珏二人,不由弯了唇角,掸了掸白熙秋肩头的两根碎发:“三爷,你我英雄所见略同啊。”
果然!白熙秋眸光微闪,问:“需要我怎么配合?”
“抓鬼我来,家事就你自己解决咯。”白沁心说着忽然起身“啪啪啪”拍起了手掌,“精彩啊精彩!各位,子弹不长眼,可别不小心走火了……”
“臭娘们,你闭嘴!”谢刚本就一肚子火,现在白沁心忽然不识好歹开口,没好气就骂了一句。
“我要闭嘴了,不是便宜了刻意挑拨、勾起事端的罪魁祸首?”
“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心里想的意思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