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一脚踢向小桃子：“瞧把你嘚瑟的。”
小桃子闪身而避，躲到白沁心身后探出脑袋叫屈：“小鱼大人，阿常大人又欺负我了。”
“你过来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你瞧他……”
“有恃无恐了是吧？”
“别闹了，再闹天都要亮了。”黑无常黑着脸发话，这帮跳脱的鬼差真心不省事，别到时候开拍了弄得鸡飞狗跳才好。
“说正经说正经的，咳咳……”小桃子麻溜站了出来，一本正经说，“小鱼大人作为主角，在关门村夜半遇鬼，而那些鬼便是当年扫荡关门村的入侵军队。而关门村风雨百年，多少也有那么些不为外人知的灵异事件。清末年间，玉家主家娶了门外来媳妇，这在当时来说算开了不娶外人的先例，族人们不乐意说坏了规矩，可主家势大，掌权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就是板上钉钉，再是不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嗯，有些门道，继续说。”
“那外来媳妇如花似玉，待人也是温柔和善，久而久之大部分族人都从心底接受了她。可人世间素来都是人心难测，保不齐总有那么几个刺头唯恐天下不乱。家主儿子性子乖张跋扈，平日里没少拿架子，一些受欺负的族人怀恨在心敢怒不敢言。恰巧家主儿子也不是个安分的主，不愿在玉门村生根，时常跑去外界做点生意什么的。于是村里一个刺头见色起意，寻着个机会将小媳妇给奸污了……”
“好大的胆子。”
“不光胆大，心也毒。明明是他强行行凶却反污小媳妇刻意勾引。如此丑闻，不管小媳妇是否冤屈，玉家家主也不能让一个女人坏了门风坏了村里的风气。当然那刺头也得不了好处，三堂过审动用家法，在全村人的见证下定了二人私通的罪，择日沉塘以儆效尤。”
“可小媳妇看似温柔，性子却极为刚烈，这等冤屈如何受得了？偏偏有冤无处申，当晚就悬梁自尽只留一封血书诉说自己的冤屈，自此香消玉殒，冤魂不散。”
“而后玉家主家慢慢没落了？”
“是的小鱼大人，小媳妇既为冤魂，做了鬼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害她的人，可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心存善念，虽叹村民愚昧无知，不分好赖，却也只是针对主家。再则玉门村世代得山神庇佑，不是她区区冤魂招惹得起。”小桃子说着轻笑一声，“要真灭了村子，何来现在的关门村？”
“是这个理。然后呢？”
“小媳妇报了仇，却魂无归处，索性就这么留了下来，静观玉门村变迁，直到外军入侵。”
这时候白沁心接过话茬：“小媳妇本就含冤而亡，最是见不得不平事，怎能眼睁睁看着外军奸淫掳掠？所以显了神通覆灭外来入侵者，玉门村后人感恩戴德，让小媳妇牌位进了玉家祠堂，并请了高僧在此地做法。只是岁月更替，封印法术渐渐失效，外军的魂魄就此苏醒，于是便有了我半夜遇鬼的故事。”
“哎呀小鱼大人，这您都知道了？被您这么一说，我咋一点成就感都没了呢？”
“不然怎么是小鱼大人？”小李子由衷感叹，“大人觉得这编排如何？”
“挺好，果然是鬼中鬼，有看点，就照你们说的来，有你们帮衬，这回我可舒坦了。”
“接下来鬼斗再加大人您驱魔，哪里舒坦了？而且小媳妇一角，我们认为您最合适，所以您一人分饰二角，重头戏呀。不知我们何时开拍？”
“拍摄地点找好了？”白沁心看了眼东屋，这两天村民一准会时不时来串门，不是拍摄的好地方。
黑无常适时接话：“村尾有座破落屋，没人住，甚为清净，地也大。届时布个结界，无后顾之忧。”
“那行，明天开拍，都回吧。”白沁心说着伸了个懒腰，露出一丝疲态。
“不扰大人休息，我等先行告退。”
眨眼，众鬼如来时那般身形顿消，白沁心抬眉一笑，多可爱的鬼差啊。转身回屋，美滋滋会周公。
次日一早，白沁心刚洗漱完毕准备出去吃早餐，白无常仿佛掐好了点般现身，手里还拎了一个精致的食盒。
呦，还给她带了吃食这么细心？
白无常将食盒一一取出放在小桌上，白沁心抬眸一扫，喝，花样真多。
别致的点心一盘，有桂花糕、马蹄糕、百合酥，热腾腾的面点两笼，有水晶饺、蟹黄包和菠萝包，还有一碗香气四溢的牛肉面以及一盒子叫不上名的新鲜水果。
“别说这都是给我的。”她又不是猪，胃口再好也吃不了这许多，一个早餐而已，犯得着花样百出吗？
“当然是给你的。”白无常吊儿郎当瞥去一眼，眉梢一挑，“冥皇说了，此处太穷，怕委屈了你，特地交代殿内御厨给做的。看着和人间普通吃食一般无二，食材却是咱地府独有，别处可找不出来。”
白沁心闻言抽了抽嘴，地府特制出品，还是御用，逼格真高。
“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要是有别的需求我回去禀报，都按你喜好来。”
白沁心拿起一块马蹄糕送入嘴里，入口即化，唇齿留香，眸光一亮，味道好极了。
白无常一看就笑了，这模样妥妥的满意啊，也是，冥皇御用大厨精心烹制，要说不合胃口才是丢了他们地府的脸。
“可这也太多了。”
“吃不完当零嘴，坏不了。”白无常斜睨一眼，似是知晓白沁心心中所想，“别想着拿出去与人分享，体质不同，他们就是吃了也是无福消受。”
冥皇给的东西岂是寻常人能肖想的？
“你诳我的吧？”
“那不妨试试？”你敢给，怕是别人也不敢吃。
白沁心瞬间歇了拿出去分享的心，就算她不说出处，估摸着白无常臭脸往那一摆也没人敢吃。
“今儿怎么就你一人？”
“不是你说不要吓人吗？”白无常白眼一翻撇嘴，“他们都在那破落屋准备呢，临近拍摄，大伙虽兴奋，可到底第一次上镜，难免紧张，这不都在那凑一起讨论该怎么演才像样么。”
“嗯，大伙有心了。”
“那必须的啊，再怎么着也得给咱地府争脸不是？”倘若连凡人都不如，他们这些鬼差脸面往哪搁。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来助演，就不怕到时候造成轰动被人肉？”白沁心仔细瞧了白无常一眼，啧啧，唇红齿白，眉目清秀，端的好风采。这气质相貌，一点不输现世所谓的男神。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都说众生百相，世人皆有不同面孔。我等亦是如此，你现在看我是为本相，可外人看来，呵呵……”白无常将那盘马蹄糕换到白沁心面前，笑说，“西方有句谚语‘一千个读者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用在这里也是合适的。所以，随便人肉。”
能人肉出来才见了鬼了。
“好吧，你们赢了。”吃完最后一口面，白沁心心满意足，将剩下的吃食放入食盒一并收进了空间，抬脚起身，“走吧。”
行至大厅，众人正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吃早餐，抬头见到二人一齐出来虽有些惊讶，却已有了心理准备，至少没像昨天那样冷不丁吓人不是？
“心心，快来吃早餐。”
白沁心过去象征性拿了罐牛奶，还不等说话，白无常脚下一动，残影虚晃就晃到了伍玥和肖玲面前，放大的俊颜在二人面前挑剔着开了口：“化妆师、造型师？”
“呃……”伍玥一个激灵，手里的小蛋糕吓得滚落在地，“呃……”
“浪费！”
伍玥欲哭无泪，怪她咯？
肖玲也被吓了一跳，在一旁不住打着惊嗝。
白沁心扶额，连忙拉开白无常，给肖玲递了杯水压惊。
“小、小白，这以后……能不能……”
肖玲说得小声，白无常却听得明白，不期然又晃到了她面前：“能不能什么？”
“懂不懂怜香惜玉？”白沁心一巴掌拍上白无常脑门，“再这样无端吓人别怪我开赶。”
“习惯成自然，我这不给他们练胆么？”他干嘛要怜香惜玉？见白沁心抬眸瞪来，白无常无趣摸了摸鼻子，“她俩一会跟我们走。”
二人一听头皮发麻，可怜兮兮望向白沁心，咱能不去吗？
“化妆师造型师不去，难道要她自己动手？栏目组留你们吃干饭的？”
“咳咳……”张辉干咳一声，给二人使了个眼色，“是这个理，本职工作不可忘，都去、都去。”
“嫌人多不够打眼？”谁料白无常一口回绝，抓起一旁的摄影机在手里掂了掂，“不是只说来取景吗？你们几个去村里、山头随便拍些人文风情，其他的不用你们操心。”
“那个……”刘骁举手，弱弱发言，“我是小白的跟拍摄影师，我……”
就你？白无常嫌弃看去一眼，凉凉丢下一语：“不需要。”
“心心在哪我就在哪。”
“嗯，倒是缺个端茶送水的。”心知这丫头和白沁心亲，白无常难得发了善心，准了颜如玉的要求。见众人也吃得差不多了，抬手在三个女人眼前一拂，“出发。”
－－－－－－题外话－－－－－－
看文的都在哪里？都出来吼一声让我瞧瞧！
白无常是个闲不住的，这里看看那里翻翻，瞅了眼篮子里剩下的玉米，嫌弃道：“他们就拿这么些破玩意招待你？”
白沁心白眼一翻，敢情剧组里其他人都不是人了？说：“有这些就不错了，晚上说是要按着规矩摆宴席迎客呢。”
“你那什么导演不是给了他们一叠票子么？不说山珍海味，鸡鸭鱼肉总该给吧，瞧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小气。”
哟，来之前功课做很足嘛，连偷偷塞钱都知道。
“你当这是什么地？没赶我们走谢天谢地。”
“这穷乡僻壤的，你屈尊而来是给他们脸面好吗？”
“你这高帽子甩得……”白沁心闻言失笑，她什么尊？不就是个不请自来的外来者么。
“行了，说正事。”黑无常虽也觉得这等待遇委屈了白沁心，可没忘记他们来的主要任务，问道，“想好拍什么吗？”
“我刚从山里下来，只道是白来一趟，谁料你们突然就来了。”冥皇那妖艳贱货不按常理出牌，谁想得到？话锋一转，“这里有山神吧？”
“有，世代福泽玉门村，是以此处经久不衰，就连当年外军入侵，此处也没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
到底黑无常稳重，说话只挑重点。
“那么那些前来探险的驴友等迷路也是拜山神所赐咯。”
“嗯，此传言不虚。无名山有山神守护，自然也有不为人知的结界所在。那些探险者心思不纯，胡乱冲撞误入了结界惹怒山神也该有此难。”黑无常娓娓道来，又说，“不过既为山神，自不会随意害人，迷路只是教训，最后不都安然无恙回去了么。所谓的迷途无返只是好事者以讹传讹，谣言不都是越传越玄乎么。”
“原来如此。”
“你既是入了山，该是看出这里灵气充裕，福之所地，何来鬼怪？所以什么鬼魂作祟，纯属胡编乱造，子虚乌有。”
“那要不咱就拍山神？”白无常拿着一根玉米把玩，顺着话题插了句嘴。
“嗯，也不是不行，不过……”
黑无常的顾虑白沁心倒能猜到几分，接过话茬说：“闻风而来的探险队很多，便是神也会烦，我想我们还是不要拿这种噱头去打扰山神大人了。这期主题是‘关门村’，咱还是针对这里的历史随便编个小剧本来拍吧。”
“这个可以有。”黑无常点头，又问，“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白沁心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好主意，手指有节奏在腿骨间敲打，沉吟一番道，“传言里不是有一条说驴友进山迷路，而后神不知鬼不觉却晃到了村里，就地宿营结果惊觉帐篷后出现一间大屋，瞧见什么军队烧杀抢掠么？不如就根据这条来做文章。”
“我看可行。”
战争年代遗留的残存恶鬼，这题材也有些看头。
“那还等什么？赶紧讨论剧本，咱来好好编排一下。”
“你真是个急性子，也不瞧瞧现在几点了，一会还要去祠堂吃饭呢。”白沁心一把夺过白无常手里把玩的玉米，以教训的口吻道，“这是粮食，粒粒皆辛苦，不吃也别拿着玩。我看这样吧，既然已经有了主题也不急于一时，一会你们出去晃一圈，找个适合拍摄的地。反正我们要在这住几天，从长计议，力求完美。”
“可以，那我先去转转。”
白无常说着就要走，被白沁心一把拉住，笑说：“记住，你是白无常，收敛些别吓到了人。以后别动不动就莫名其妙来个突然袭击，你当谁都是我啊？”
“嘿嘿，习惯就好，再说了，他们跟着你也算见识不少，这样就吓到那还是早点回家洗了睡，拍什么鬼片啊，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都怪你们家冥皇吃饱了撑的，心血来潮整这么一出，没事倒是逗弄他家莺莺燕燕去啊，搁我这凑什么热闹？”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叫你别说你还说……咱冥皇大人为了谁啊，还不是怕你无功而返……”
“行了，别给你们家那妖艳贱货说好话……”
艾玛，瞧瞧这张口无遮拦的小嘴都说的什么话？妖艳贱货？简直没法听啊，白无常一把捂住了白沁心的嘴：“祖宗，消停些吧，你嘴上快活了，咱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唔唔唔……”
“阿常，不可造次。”黑无常脸色一黑，忙拉下白无常的手，且不说男女授不亲，有你这么上手就捂人家嘴的吗？
“捂死我有你什么好处？”口口声声怕冥皇生气，现在却不怕冥皇扒了他的皮？
白无常讪讪一笑：“咳咳，一时冲动哈，无状莫怪，我出去晃一圈。”
一溜烟身形顿消，白沁心哭笑不得：“溜得倒快。”
“那什么，你们觉不觉得那一黑一白两人像传说中的那啥……”几人躲在房内，心痒难耐，偷偷将门板开了条细缝偷看，颜如玉侧耳倾听，边听边问。
“哪啥？”
“黑白无常啊。”
“哎呀童言无忌，瞎说什么大实话？”
众人囧，互看一眼，冷汗直冒。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你都没听清，我们怎么知道？”
“要不一会问问？”
“小颜子你和白丫头走得近，这活就交给你了。”
“我问就我问，话说要真是黑白无常，啧啧……咱们这算不算中头彩了？”
“年轻啊年轻……”
“不知轻重啊……”
“该说你胆大好还是不知死活呢……”
众人摇头叹息，看怪物似盯着颜如玉，白丫头那暂且不提，这丫头莫不是还没搞清状况？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
“都什么眼神？我说得没错吧，管他们什么人，我瞧着没什么恶意……”
“那是因为白丫头在。”
“是呀，正因为有心心，怕什么呢？”
好像是这么个理。
“诶，走了走了，咱……出去？”
“看清楚了？真走了？”
“真走了。”颜如玉悄悄开了房门探出脑袋四下里看了几眼，没人。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我都瞧见了，出来吧。”白沁心忍笑，抬步向前。
众人纷纷踏出房门，不放心地四处偷瞄，生怕一个不注意，那几个又来个回马枪。
“放心，一时半会回不来，去祠堂吧。”
“妈呀，还要回来？”梅岚条件反射大呼出声，这见鬼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心心，他们是不是……嗯？”
“是不是什么？”
“黑白无常。”
“小说电视没白看，见了真的有什么感想？”
颜如玉嬉笑着得意扫了众人一圈，看她说什么来着？果然是大名鼎鼎的黑白无常呢。
“我能说黑白无常很帅吗？”
“这话对我说有什么用？我想阿常估计会很得意。要不一会你去表白？”
“什么和什么啊？”颜如玉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随着白沁心往外走，悄悄问道，“我能问问他们来干嘛吗？”
颜如玉这么一问，正中大家心意，竖起耳朵听得仔细。
“协助拍摄。”
“哦——”颜如玉拉长了语调，陡然一惊，“你是说黑白无常给我们拍鬼片？”
“谁让这里没鬼呢？”
“矮油我去、矮油我去！”颜如玉连唤两声，不可思议摇头，“正宗鬼差来给咱拍鬼片，这际遇说出去谁信呐！心心你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