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道:“臣谨遵太后懿旨!”
李太后又道:“至于兵权,你该交还给五军都督府的,交还给五军都督府。该交还给兵部的,交还给兵部。对了,我怎么看着永寿宫护卫之中,还有身穿衙役皂服的?”
贺六连忙道:“那些是顺天府的衙役。臣怕非常之时,出什么岔子。故而调了九路人马,协同扈卫永寿宫。九路人马平时不相统属,可以相互牵制。”
李太后道:“哦,让那几路不相干的,都退出皇宫吧!只留下南镇抚司的禁军扈卫就是了。”
贺六叩首:“臣谨遵太后懿旨。”
李太后面露喜色。前几日,第一次有人称呼她为“太后”时,她竟浑身燥热,脸发烫,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
都说权力是最好的春药,难道说,权力这记春药,对男人有效,对女人亦有效?
李太后道:“高仪的事,你办的很好。”
贺六愣了:那天早上,自己只不过是临时起意,拿高翔升的脏事儿,威胁了高仪两句。李太后是如何知晓的?
贺六装起了糊涂:“不知李太后所说高仪之事,指的是何事?”
李太后微笑着说:“呵,倒是哀家多嘴了。贺六,你是聪明人。如今又是三朝老臣。两位先皇都重用你,当今皇上,日后亦是要重用你的。香香是哀家的义女,白笑嫣又是哀家这里的常客。我待你,自然与待他人不同。”
贺六心中暗骂:我的慈圣皇太后啊,你忘了皇上驾崩那天晚上,你拿笑嫣、香香、忠儿的项上人头威胁我的时候了?
李太后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兵权你一会儿还了,卫权嘛,你先掌着。朱希孝是谁的人,你心中有数。切记,不要让他有机会跟那个人勾结,做出什么不轨之事来!”
李太后嘴里的“那个人”,指的自然是高拱。
高仪又道:“除了遵循旧制,册立太后、太妃之事,总要看看现在的实际情形!先皇御极六年来,后宫一直是李贵妃在掌管。陈皇后呢,整日深居后宫,吃斋念佛。如今皇上驾崩了,今后这后宫由谁来管?无非是李贵妃管!李贵妃顶着个太妃名号,管理宫制,未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吧?所以,我支持冯公公的建议,尊李贵妃为太后。至于尊号,咱们要好好商议一番。”
冯保现在,恨不能捧着高仪这老头儿的脸蛋子狠狠亲上两口!
高拱傻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实人高仪竟然倒向了李贵妃!
他哪里知道,高仪老实,高仪的儿子高翔升却不老实!他在江南钱塘县老家,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今年初冬,他竟然跟钱塘县令的小妾勾搭成奸,被人撞破。
高翔升怕自己父亲的名声受损,打死也不说自己是当朝礼部尚书的儿子。因为他知道,他干了私通有夫之妇的非礼之事,要是传出去,自己老爹这个礼部尚书肯定做不成了!礼部礼部,管的就是礼!爹失了势,丢了官,没了俸禄,他这个做儿子今后哪里还会有钱吃喝嫖赌?
于是乎,打死也不说自己身世的高翔升,跟他的姘头被钱塘县令浸了猪笼。
恰好,贺六当时正在江南盘点自家商行的账目。他听南京锦衣卫的耳目说了这件事,亲自赶到钱塘县,救出了高翔升。
高拱贪权,高仪重名。贺六救了干下腌臜事儿的高翔升,就等于是拿住了高仪的把柄。
今早贺六在西苑巡查之时,偶遇来西苑当值的高仪,对他耳语了几句。。。
高仪是聪明人,为了自己的名声,他只能打破中立,去帮李贵妃。再说了,帮皇帝的生母,似乎只有他的好处,没有他的坏处。他何乐而不为?
高仪虽然不是辅政大臣,却是内阁次辅,又是礼部尚书。他跟冯保坚持晋李贵妃为太后,高拱不好再反对。
高仪又道:“至于两位太后的尊号。我看,不如尊陈太后为仁圣贞懿皇太后,尊李太后为慈圣皇太后。”
高拱愤怒的起身,往值房门口走去:“太后尊号的事,你们看着办吧!我还要去看看国丧的事准备的如何了,恕不奉陪。”
高拱走后,冯保朝着高仪作了个揖:“高次辅,谢了。”
高仪连忙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并无任何偏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