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道:“恩人你箭法了得。打杂岂不是屈才了。我看不如这样。。。”
贺六话刚说了一半儿,他的故人傅寒凌来到了院中。
傅寒凌高声道:“六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贺六惊喜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傅寒凌道:“我刚入京。兵部把我从蓟州镇,调往大同卫做副总兵。我这趟进京,是来拿兵部的勘核、吏部的委札的!”
贺六有些惊讶:“你又升了?”
隆庆元年冬,傅寒凌假扮马匪,劫杀了与他有大仇的劳军钦差刘大。事后,皇上派徐七前去彻查刘大被杀案。徐七是贺六的人,此案自然不了了之。
最终隆庆帝下旨,斥责蓟州镇扈卫钦差不利,将副总兵傅寒凌连降四级,以参将之职戴罪立功。
四年过去了,傅寒凌竟然又升回副总兵,做回了一镇辅帅。
傅寒凌道:“呵,全凭兵部的三位堂官抬举。这四年来,我一年升一级。可不又升回副总兵了么?只是此次离开蓟州,离开戚大帅,去大同赴任。我的心中,始终有些不舍。”
贺六道:“正好!我有件事要托付你。这位是曹山老兄,这是他的儿子曹文诏。曹山老兄精通箭法。在江西龙虎山中救过我的命。我看,不如让他们父子随你去大同。边镇乃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地方。你帮曹山老兄在大同军中,谋个差事吧!”
傅寒凌拱手道:“原来是曹兄啊,失敬失敬!六爷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又是六爷的救命恩人。那你亦算我的恩人!放心,你的事,包在我身上。过两日,请曹兄与我一起去大同。我会在大同为曹兄谋个军职的。”
曹山千恩万谢:“啊呀,这让我说什么好。”
傅寒凌又摸了摸曹文诏的脸蛋,问道:“你叫什么?几岁了?”
曹文诏答道:“我叫曹小狗,不,曹文诏。六岁啦!”
后世史书记载,曹文诏,自幼随父于山西大同从军。勇毅且有智略。北守辽东,南平叛乱。官至太子太保、左都督。实乃明末良将第一!
锦衣卫中人在北镇抚使值房之中觥筹交错,开怀畅饮。
贺六故意装喝多了,撒起了酒疯。他高声道:“大家不知道,咱们的暂代北镇抚使李伯风大人很会唱小曲儿!嘉靖四十二年,他随我去东海普罗岛查抄海贼王许海的财产,在船上唱了一首《月朗郎》。至今回想起来,仍是余音绕梁啊!李伯风,来,给弟兄们唱一遍那曲儿,助助大伙的酒兴!”
贺六这是在变着法子的羞辱李伯风。李伯风如今是朝廷的正四品武官,又不是什么歌儿舞女。当众唱曲儿,会大失体面。
李伯风为难的说道:“这,六爷。我还是别献丑了吧。”
贺六怒目而视:“怎么,你升了官儿,不给我面子了?别忘了,当初若不是我提拔你,你说不准还是个小小的总旗呢!”
朱希孝今天志得意满,他心想,锦衣卫的大权都拿到手了,让李伯风唱个小曲儿又能如何?
朱希孝道:“伯风,你就听六爷的,唱一个吧。”
李伯风无奈,只得清了清嗓子,唱道:“月朗郎,乾坤高悬。雾重重,宫阙万千。风萧萧,十全武功。浩渺渺,四海经典。看不尽,繁华万里,转瞬间落日残烟。国昌盛,百年一梦。看兴衰,弹指挥间。。。”
贺六一拍桌子:“操!这曲儿好听归好听。可这曲词儿,怎么跟报丧一样?还他娘转瞬间落日残烟!咱大明朝正在鼎盛的头儿上呢!你唱这等丧曲儿,不是咒咱大明朝亡国呢么?着实该罚你!罚什么好呢?哦,就罚你,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李伯风哭的心都有了。这首《月朗郎》,是唐末名伶杜三娘所作。本就是哀叹大唐由盛转衰,从国大民骄、万国来朝,变成了战火不断,饿殍遍地。你六爷让我唱了这曲儿,又嫌曲词不好听?那你该去找杜三娘啊!罚我干什么?
李伯风默不作声。
贺六一把将酒杯摔到了地上:“李伯风,你耳朵聋了?六爷我让你扇自己两个耳刮子!”
一众锦衣卫老弟兄闻言起哄:“六爷赏你自己掌嘴,是他娘给你面子,你要不愿意扇自己。弟兄们可就要代劳了!”
朱希孝已经看明白了,贺六现在是装醉,撒酒疯故意羞辱李伯风。
不过,朱希孝心说:锦衣卫的大权他都让出来了,还不准他撒撒酒疯,出出气了?
朱希孝道:“李伯风,六爷对你有提拔之恩。他赏你两个耳刮子,那正好比是百姓家所言:打是亲,骂是爱。”
主子朱希孝发了话,奴才李伯风哪能不听命?他只得左右开弓。“啪啪”扇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