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府管家严贵自诩见过无数大人物。这恶仆的脾气倒是不小。
他怒骂贺六:“你们别忘了,我们家小阁老虽然获罪流徙雷州。可我们严阁老却是以太子太保衔致仕的!他现在依旧是大明的太子太保,位列三公!这里是太子太保府!你们没有旨意,就气势汹汹的闯进来,声称要抓什么人。我们严阁老一道折子奏上去,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老胡笑道:“严管家,你怎么还火了!南京都察院有人参小阁老没有去雷州。我们在贵府查找一番,若是找不到他的人影,不正好可以为他洗脱罪名么?弟兄们,给我搜!”
严贵大呵一声:“谁敢!来啊,请咱们阁老到大厅来,有朝廷的太子太保在,我看谁敢轻举妄动!”
几名仆人,推着一个带木轮的椅子,来到大厅。
木轮椅子上,坐着曾经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严嵩。
严嵩还是朝廷三公。贺六和老胡连忙跪倒,行礼:“拜见严阁老。”
严嵩没有回话。
贺六和老胡抬起头来,诧异无比。
这才两年时间,那个曾经党羽遍天下的奸党首领严嵩,怎么就老成这样了?
严嵩一双老眼迷离,嘴角不住的流着涎水。一旁的侍女只能拿着一方手帕,不断给他擦着嘴角。
贺六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严阁老近来贵体安康?”
严嵩依旧没有回话。
贺六皱了皱鼻子,心中暗道:这大厅里怎么突然有一股骚味?
旁边的侍女失声喊道:“阁老又溺了!”
严贵本来是想搬出严嵩吓唬贺六、老胡。哪曾想,却让贺六、老胡看到严嵩已然成了一头死老虎。
严贵一脸尴尬的吩咐一众侍女:“还不快将阁老抬下去,换衣服?”
几名侍女推着严嵩走了。
贺六起身,道:“严管家,阁老的身子骨好像不怎么好啊。”
严贵怒道:“放屁!我们严阁老身子骨康健着呢!活上一百岁不是什么事儿。”
贺六心中暗骂:“严嵩这厮真要是活上一百年,可正应了那句古话:好人不长命,坏人活百年。”
老胡对严贵道:“罢了!既然严管家咬死了不让我们搜查太保府,那我们只好走人。”
严贵得意洋洋的说道:“算你们识相!你们要知道,骆驼死了比马大。我家阁老虽然致仕了,可皇上依旧念着他呢!三十多年的君臣之情,那是随便说说的?”
老胡陡然变了脸色:“对了,严管家。有人诬告小阁老,我们自然该为小阁老洗刷冤屈。这样吧,我们现住在分宜县驿馆,你跟我们回一趟驿馆,给我们写一份证词,就说这几年小阁老一直在雷州,从未回过家。”
严贵闻言色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老胡朝着手下的几名力士挥挥手:“请严管家去驿馆!”
几名力士一拥而上,拿住了严贵。
严贵如杀猪一般哀嚎:“你们抓我就是藐视当朝太子太保!你们等死吧!司礼监的掌印吕公公会收拾你们的。”
贺六闻言,将一方手帕塞进了严贵的嘴里:“带走。”
出得严府,贺六问老胡:“你抓严贵是何用意?”
老胡笑道:“你不想想,这太保府总有广厦千间,密室估计多的数都数不清。且不说严世藩藏没藏在府里。即便他藏在府里,要从上千间房屋中找出藏他的密室,亦要耗费一番功夫。严贵是严府的管家,严世藩的心腹。严世藩的行踪,他一定是晓得的。”
贺六点点头:“也对。不过在太子太保府抓人家的管家,老胡你的胆子也够大的。”
老胡笑道:“你没看严嵩刚才那副痴呆模样?这两年,严党党羽纷纷改换门庭,严家已无半点势力可言。咱们在这个倒下的巨奸身上踩上两脚,不算落井下石,只算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