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背景是一座山,前面有条河,河里有小船。一座木桥横跨河的两端。在这桥中央站着一个小孩。这小孩打着雨伞过桥,好像风挺大,小孩往前走的很吃力似的。
奇怪的是,这幅画却没有落款。
花源泉和一众纨绔子弟,平日只懂得吃喝玩乐,哪懂什么诗文字画?
他们又都是爱附庸风雅之人。花源泉喝了一声:“好画!”
众人皆赞道:“好画!”
扮作老仆人的贺六,是京城古玩行翘楚许老掌柜的徒弟。他是懂画之人。
贺六心忖:这画笔法一般,风雨归舟的意境完全没画出来。拿到世面上,撑死换五两银子。也就你们这群草包能叫好。
众人入座,开始掷骰子发牌对赌。
花源泉的今天的手风似乎很顺。二八天牌,双白地牌,要什么有什么。好在“赤力巴”李子翩下注很谨慎,一个多时辰,仅输了三百来两银子。
吴庆就惨了,把把下重注,把把输给花源泉。一个多时辰,竟输了七八千银子。
众人在赌桌上忙着酣战之时,贺六一直在偷看吴庆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八角玉玲珑。这块玉,其实只是下等的缅玉。玉玲珑的雕工也一般,不是什么太贵重的宝贝。
“轰隆”天空中响起一声雷。紧接着“噼里啪啦”下起了瓢泼大雨。
过了一会儿,雨停了。花源泉冷不丁的瞥了一眼挂在他旁边的风雨归舟图。他高喊一声:“卧槽个亲娘老子!见了鬼了!”
保定府当地,有个大财主。此人姓花,名叫源泉。他在家里诸位弟兄里排行老二,故又称花二爷。可他的大名儿,保定当地土话说快了,听上去像“花冤钱”。
花源泉的曾曾祖父跟着成祖爷定过天下,给靖难名将张玉做过牵马的马弁。东昌之战,张玉为救成祖爷朱棣,闯入敌营,力战而死。这位花马弁冒死抢出了张玉的遗体。
北军破南京,成祖爷登基,感慨起当年东昌之战时的艰险,便赏了花马弁一个三等伯,受封北直隶保定府。
花马弁成了花伯爵。说来也怪,花伯爵不善做官儿,却善于做买卖发财。他五十岁便从五军都督府告老还乡,在封地保定做起了买卖。买卖越干越大,他竟成了保定府的首富。
花伯爵的子孙们也算争气,几代人下来,花家从保定府首富,变成了北直隶的首富。
到了花源泉这一代,花家开始败落。花源泉的父亲、大哥死得早。他成了家主。这人活脱脱一个财主家的傻儿子,赚钱没影,花钱没数。对穷人,他是一个子儿也不舍得花。唯独那些骗子手、千门人哄骗他,他定然慷慨解囊,忙不迭的“花冤钱”。
两年前,他甚至能花八千两,买了四个蝈蝈葫芦。结果骗子手走了,他家里管家到街面儿上一打听,这四个蝈蝈葫芦不多不少,值铜钱八十个大子儿。。。。
花源泉好赌,这日,天阴沉沉的,闷得人喘不过气。花源泉闲来无事,叫上了几个狐朋狗友在家里开宝局。
花源泉的狐朋狗友中,便有北直隶巡抚家的公子,吴庆。
进得花府,吴庆拱手道:“花兄,别来无恙啊!”
肥头大耳,一脸蠢相的花源泉连忙还礼:“无恙无恙。吴公子,今儿闲来无事,咱开个宝局。你先进屋喝口茶,其他几位朋友,一会儿就到了!”
这时,花源泉看到吴庆身后跟着几十个配着腰刀的汉子。他问道:“吴公子,打个牌局而已,你带这么多家丁护院干什么?”
吴庆苦笑一声:“别提了花二爷,八天前,我去兴春楼喝大酒。真倒霉,回家半途碰上俩地痞,抢了我一百银子。我倒没啥,我爹听说后吓坏了。这倒好,直接派了四十个巡抚衙门亲兵,换上家丁的衣服,带着刀,日夜护着我。”
花源泉傻笑道:“嘿嘿,这么说来,咱们今天这宝局子有四十位巡抚衙门的亲兵保驾了?呵,吴公子,别在这儿说话了,快进屋,边喝茶边等咱们那几个朋友。”
不多时,几个保定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进得花府茶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