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喜同喜。”
贺六在府门口迎客,他突然看见傅寒凌穿着一身正四品武官的豹服走了过来。
“恩公,给您贺喜啦!”傅寒凌道。
贺六指了指傅寒凌官服上的豹子,问:“怎么,你又升官了?”
傅寒凌道:“承蒙掌军赵都督、兵部张部堂看得起。把我从兵部职方司调到了大同做副总兵。”
贺六大吃一惊:“大同卫副总兵?我的天,以后,我要敬称你一声辅帅了!”
傅寒凌道:“恩人休要折杀我。我资历太浅。大同卫副总兵是正三品,我是以正四品的武职调过去效力的。也就是说,干的不好,张部堂、赵都督他们随时可以让我滚回职方司。”
傅寒凌如此受重用,除了因为他天生是个带兵打仗的奇才外,还有贺六的一份功劳。
如今京城官场谁人不知,贺六是傅寒凌的救命恩人?
前军都督府掌军赵都督因为白笑嫣的关系,算贺六的干爹。兵部尚书张居正更不用说了,他现在跟贺六同属裕王党。看在贺六的面子上,这二人自然拿傅寒凌当自己人大加提拔。
贺六道:“你小子成!好好在大同带兵。浙江的戚大帅像你这般年岁时,已经统领整个山东的全部卫所军了。等有机会,我定要给你引见引见戚大帅。”
傅寒凌闻言,高兴的说:“戚大帅是我军中儿郎的楷模。我做了梦都想见他!恩公你可别糊弄我。”
贺六笑骂道:“我什么时候糊弄过你?行了,快滚进去喝酒吧!”
高拱插话道:“都察院的杨都院给我讲过这样一件事。嘉靖三十九年,保定知府出缺儿。一个叫季春晖的人,想要谋这个差事。他求到了吴书剑门下,奉上一张八万两的银票。哪曾想,吴书剑拿起银票就撕了个粉粉碎,并怒斥季春晖:官位乃是朝廷的名器。怎能私相买卖?你把我吴书剑当成什么人了?”
贺六笑道:“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大清官呢!之后呢?”
高拱道:“吴书剑撕了季春晖的银票,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可到头来,还是把保定知府的位子给了他。恰逢保定受灾,吴书剑之子吴庆的商行,进了一大批粮食。保定府以高于市价三成的价钱,买下了吴庆手里的粮。这一个三成,就是十二万两银子!一来一去,吴书剑比直接卖官要多赚上四万两!且是合法所得!”
贺六问:“保定府用明显高于市价的价钱买吴庆手里的粮食,难道就没人追究么?”
高拱解释:“季春晖和吴书剑早就商量好了理由,对外就说:‘受灾百姓瘦骨嶙峋,应该吃精米以补饿极之躯。这批米,都是江南运过来的精米,故而比市价高三成。’”
裕王闻言,说了句不太雅致的话:“精米、霉米,吃到百姓肚子里,拉出来都是一样的黄屎。三法司的那些官员,总不能去巴拉百姓的黄屎,细究他们吃的是精米还是霉米。”
李妃闻言“扑哧”一声乐了。
徐、高、张、贺四人,也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
高拱收敛笑容后,继续说道:“当时严嵩掌内阁。北直隶又都是吴书剑的人。季春晖还有一个恰当的买粮理由。谁会去追究这件事?于是乎,吴书剑合理合法的赚下十二万两银子。季春晖呢?他买粮食动用的是官银,又不是自掏腰包。他省下了八万两的买官钱。自然对吴书剑感恩戴德,自那之后唯吴巡抚马首是瞻。贪官们这可真是你好,我好,一起好。”
裕王愤怒的一拍桌子:“这些贪官倒是都好了,坑害的却是朝廷、百姓!吴书剑这厮实在是罪当万死!”
张居正对贺六道:“老六,吴书剑奸猾无比,你若要查办他,定要费一番周章。”
贺六笑了笑:“张部堂,对付奸人,自有对付奸人的法子。你放心,明日我便开始着手查办他。”
裕王道:“不必急于这一天两天。你家夫人刚刚诞子。办满月酒时,免不了有人上门贺喜。天地人伦,本王不能夺情,不让你这个做父亲的享一享天伦之乐。等办完了满月酒,再开始办这件差不迟。”
贺六道:“多谢王爷体恤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