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善堂,林翊带着姜璇上马,一路朝暂住的衙门而去,等到了,他先下去,一把将姜璇抱下来,朝院子离而去,抱着她进了院子,入了屋子,他把她放在床上。
姜璇脸红了起来,看他这样,还以为他脑子里想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没想到,他将她放在床上,又转身想要去拿东西。
担惊受怕了十多天,人终于平安回来了,虽然有些奇怪,但姜璇还是很高兴。
刚刚林翊能将她一路抱回来,那说明没有受伤,这让她更加的高兴。
她见林翊要起身,于是顺手拉住他的手,强行将他拽回来,然后跪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把拉过他,将自己柔软的红唇朝他贴过去。
最后一刻,是林翊先推开姜璇结束那甜蜜折磨人的热吻,她的已经凌乱,肚兜的系带被他解开,能够看到雪白的峰峦。
她的双唇红艳,双眼迷离,林翊苦笑一声,真是自作自受。
他不敢看她,直起身退到一边,说,“阿璇,乖,把衣裳穿起来,我们再说话。”
两人已经许久没在一起了,自从受伤,后来好了,他要调理,再又是出征……
不过想到林翊刚刚回来,她脸色微微发红,伸手系好衣带。
林翊看她穿好了衣服,转移话题,
“阿璇,你刚刚说你亲手接生了一个孩子?”
姜璇听到他提起这个,顿时笑意扬起来,高兴的捉住他的手,点头,“是呢,你不知道,……看着那孩子出生,我多么的高兴……”
“那孩子长的可好了,大大的眼睛,眉毛,头发都很浓密呢……”
林翊含笑听她说,一边脱去身上的盔甲。
“当时剪脐带的时候,我可害怕了,听说很多人都是因为这一剪下去,得病死了呢。”
不说高门大户,皇宫内院懂得接生的稳婆,外头这些给平民百姓接生的稳婆根本就不会讲究那么多,剪子如果不卫生,确实是会让人得破伤风死了。
姜璇说道一半,忽然歪着头,看向林翊,“许邺抓到了吗?你怎么独自回来了?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林翊摇摇头,“不是,很顺利,叛军都已经被抓,这一场内乱是彻底结束了,许邺还在后头,至于处置方法,要等小九的旨意下来。”
姜璇听到说内乱彻底结束了,顿时大喜,许邺也抓到了,听说滑国那边的邵将军传信回来,北蛮在滑国边境的骚扰也结束了,已经退回北蛮。
喜事真是一件接一件,姜璇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林翊也很高兴,终究是虚惊一场,姜璇一点事都没有,也许许邺不过是口上报复而已,他就想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
大军还要等两日才能回京,许邺被抓的消息到时候肯定要传遍全城。
“对了,许彬也找到了,他被许邺的人抓住了,我们剿灭叛军余孽的时候,在那里发现了他,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估计以后双腿不能于行,有一只手的手筋被挑了,以后……”
姜璇没想到许彬会变成这样,心里涌上一股哀伤,她虽然迁怒许彬,但也不想他落得这样的下场。
许邺怎么样的死法都不为过,可许彬,到底没跟着作恶……
林翊低声说道,“别怕,等到回京了,看小九的意思,到时候让太医看看有没有医治的方法……”
姜璇叹了口气,忽然想到她在广阳府见过的鬼手神医,原本她还想找他给自己诊脉,帮她看看失忆的毛病。
“如果能找到鬼手神医就好了,听说他能肉白骨,活死人,还能帮人改头换面,如果让他来给许彬治病,说不定能好……”
林翊听了她的话,神情变得有些古怪,道,“你知道鬼手神医?”
姜璇点点头,不但知道,还见过呢。
林翊面色变的更加古怪,姜璇道,“怎么了?我当时在广阳府见过呢。是一个好好的老人家。”
“你只是在广阳府见过?”林翊追问了句。
姜璇点头。
林翊哂笑,想到那天张春子是伪装过来见自己的,想来见姜璇的时候也是伪装的,她也不是小九夫妻,能一眼识别张春子的伪装,否则绝对不会用‘好好的老人家’来形容张春子。
他笑了笑,握住姜璇的手,神色有些严肃,“刚刚听你说新生婴儿,你很喜欢孩子吗?”
姜璇本想点头,但想到了什么,于是摇摇头。
她是知道林翊被下了绝育药,此生再没办法生养了,如果她说喜欢,到时候他又不能给自己孩子,肯定心里会不好受。
她摇头的时候,脸上的迟疑林翊当然是看到了。
他靠过去一点,对姜璇说道,
“让张春子给许彬治病还是可以的,他如今就在凤岭。”
他制止了姜璇想要问的话,认真的对她说,
“阿璇,我们说好不隐瞒的,接下来,我要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影响到我们两的一辈子……”
姜璇见他的态度很端正,神情很严肃,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看着他,等着他将重要的事情说出来。
“阿璇,张春子说我还能让我们俩拥有一个孩子……”他说着摇摇头,“不,是很多孩子……”
姜璇愣住了,什么他们还能有孩子?还是很多孩子?
当日林翊不是说他被下药了,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吗?
她都已经准备好将天下的孩子都当成她的孩子了,怎么忽然又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一时间,姜璇回不过神来。
林翊见姜璇愣愣的,神情半天回不过来,不禁笑了笑,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吻又细细碎碎的往下去。
终于,姜璇把他的头一推,惊喜地问,“你再说一遍,什么我们还能有孩子?”
她一把将他的脸扳了过来,用手捧住,两人的眼神对在一起,有些不可思议。
林翊缓缓的,坚定的点头。
姜璇在他的脖颈上咬了一口,听到林翊轻声的吸了口气,抬起头问,“痛吗?”
林翊眉眼间都是笑意,纵容宠溺的看着她,摇摇头。
姜璇觉得,这世间再没有比这一刻还要美好了,爱人平安归来,还同时带来这样一个大消息。
她开心的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手舞足蹈的。
忽然,她说道,
“既然张春子说能把你治好,可宫里的太医并不是庸医,他们能诊断出来,那也说明这是真的。
你当时发现的时候,应该是让很多太医诊断过的,甚至让张春子帮你诊断过。
那为何从前张春子没说你的这个病能治,现在忽然冒出来说可以治了?”
林翊凝眉,当初他中毒后,张春子确实是帮他诊过脉,并未说绝育药的毒性可以解除,这样一看,确实是有疑问。
姜璇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你说,会是……”
她的手指朝上指了指,意思是会不会是萧越做下的。
林翊摇头,朝她招手,让她过来,然后很严肃的道,“阿璇,你能想到这些,我很欣慰,可是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与你说清楚。”
“小九,他永远都不可能害我的,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姜璇点头,她也不过是忽然想到的。
“我们猜测这样多,那还不如去把张春子叫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林翊带着队伍去斥候探到的地方清缴叛军残余队伍。
这一去,就是好几天,虽然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如今正在调理,但姜璇还是不免担心。
不过,姜璇还是找了些事情给自己做,每日总是准时起身,面带笑容的去往善堂。
士兵大量出城,有人看到姜璇,也会向她打听战事的消息,她就告诉对方,军队出城,是为了去清缴叛军余孽,让那些人尽管放心住在城内,不用担心。
她如此的安抚城内的民众,让那些原本因为士兵倾城而出吓到的百信,心底安定下来。
她虽然稳住了城内百姓的心,但在她自己的心底里,难免摆脱不去那些暗暗的忐忑和担忧。
昨日她已经得到消息,说是林翊已经靠近了叛军余孽驻扎的地方,到时候林翊会亲自率军上去那些余孽一举拿下。
今日,还没有战事的后续传来,傍晚下了雨,她双手抱胸,靠在窗前,看着屋檐上掉落下来的雨线,南方的冬天虽然没有大雪纷飞,下雨天却是湿冷湿冷的,浸入到骨子里头。
外头有做护卫士兵在轻声议论,
“为何元帅都是身先士卒,亲自下场,不是受伤才好吗?”
“也不是亲自下场,只是去掠阵。”这人仿佛很高兴,因为元帅亲自前去,这件事本身就让人很激动。
“我们要能去就好了,从前只以为元帅治国之道很行,没想到武艺也过人,还从未见过他直接跟敌人干过呢。”
士兵嘛,那都是出来灭敌的,尤其是这次许家叛乱,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若是他们畏缩不前,那还谈什么保家卫国呢。
“我们在这里保护娘娘也很好啊,你们听说了吗,当初在安家口……”
姜璇靠在窗棂上,听着外头士兵们的谈话,大概全军上下,大概只有她一个人不想看到林翊他上去杀敌吧。
……
林翊那边,并未落雨,这次带来的都是精锐,人数并不是特别多,他们分成小队借着密林的掩护,慢慢的靠近叛军驻扎大营,斥候已经探明,大营内有天师教残余教众,还有许家军被打落的士兵。
大营外有士兵巡逻,看起来还是有条不紊的。
不愧是做了几十年兵部尚书的人,对军队治理,还是有一些手段的。
他们本以为会看到一直纪律松散,歪东倒西的队伍。
其实,早在他们将凤岭夺回后,其他各处被占领的城池也收复回来,对于天师教,他们已经清理过了。
天师教靠着的就是用阿芙蓉膏控制人,另外还有就是利用民众畏惧鬼神,迷信崇拜的心里,跟着许家后,将教众化成教兵。
那些教众开始是踊跃捐赠,带着一家老小一同入教,被掏空家底的,也不在少数。
开始还愿意随着天师教教主叛乱,可这些,总有清醒的人,眼看情势不对,就又想要退出。
林翊抓着民众的心里,在凤岭城各处将那阿芙蓉膏的害处,还有天师教教主用来诱导教众的那些把戏,在闹市全部公之于众,又用戏班到处宣扬。
同时还说教众们都是无辜的,只是受了蒙蔽,只要及时回头,朝廷不会追究从乱之罪,而且,若是能从教里拿回当时贡献的钱财,官府不会没收,全部发还本家。
经过林翊派人宣传,那些本就摇摆不定,不想继续丢命的人,哪个会不动心?
就如现在,林翊的军队刚到,就有想要逃跑的教众发现他们,试探着靠近林翊的队伍,听说是朝廷平叛军,又确定自己举报有功后,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叛军大营的分布,还有里头大概有多少人,武器,粮草如何,都一一的倒了出来。
有了这些林翊对于抓住许邺的把握又更大了。
按照天师教教众的指引,他派人守住了这周边各处的路口,防止大战时,许邺溃逃。
因为他们来的隐秘,在黎明时分,林翊就带着人,大吼着攻向叛军大营,从黑夜战鼓声响起,到天边现出鱼肚白时,他们已经杀入到叛军大营。
许邺的大帐不在最中间,而是在外围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帐内,等到反应过来时,营帐已经被包围了。
战鼓如雷响彻云霄,生生把东边的天空敲开一条裂缝,血色朝阳映亮了地上的血河。
林翊不停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整条胳臂已经麻木,他右手累了,换左手继续砍杀。
到小帐前,叛军越来越少,一个个倒下,到最后一个不剩。
林翊进入营帐的时候,看到许邺一身整齐的戎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端坐在最上,右手托着头盔,放置在膝盖上。
见到林翊进来,只是笑意盈盈道,“陛下,别来无恙啊。”
林翊掸了掸盔甲上的尘土,往前慢慢走去,在许邺平静的目光里,站在中央。
许邺看着缓缓走来的林翊,一身血污,看起来没有半丝的疲态,虽然年已不惑,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健壮有力,如同黎明一般辉煌。
而他,伴了一生的老妻没有了,他最器重的孙儿,为了个女人,背叛了自己,迫不及待的,立即要置他于死地。
哀朽疲惫漫过她全身,让他不能动弹。
而他,也终将留在黑夜里。
“没想到陛下来的倒是挺快的,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许邺抬眼问道。
“我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到这里,你已经败了。”
林翊笑了笑,静静看着他。
一个能叛乱的人,心理确实是很强大,明明败了,却仿佛赢了的人一样。
许邺慢慢道,“来的倒也不晚,说起来,这东离朝能被我弄的翻天覆地,也不枉我蛰伏了这一场。”
林翊勾起嘴角,“这东离朝,不也是你许邺的故土?翻天覆地倒是百姓的荣幸了?”
他静静盯着许邺,“你开战的时候就该明白,所有的战争都是由尸山血海堆积而成……你的家族……”
“呵”林翊嘲讽了下,“和你这样丧心病狂的人说什么家族,大约你眼里只有利益吧。”
许邺对于林翊的嘲讽不以为意,笑着道,“那一条帝王之路,不是尸山血海堆起来的呢?就连陛下你,一路走来,不也是白骨累累吗?”
“只要赢了,就是明君,就是开国太祖,那些白骨,不过是尘埃矣。”
林翊见过很多人,见过各种嘴脸的官员,这一路来,也见过各种各样的百姓,可没有一个,和许邺这样的丑陋。
他本想问他为什么要制造这样一场动乱,见他这样,又觉得没必要问了。
他站起身来,让身边的人去将许邺给绑起来。
“你引着北蛮人入关,残杀了多少东离子民,即便坐上那个位置,你也难逃一个千古骂名,到头来,你能得到什么呢?”
许邺自嘲的笑笑,这些谁没想过呢?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谋划了那么多年,断然没有随便收手的道理。
否则,那么多年的蛰伏,算什么?
他从来没有将北蛮人看在眼里,对他来说,那些人愚昧无知,几乎不能称之为人,也就跟牲畜差不多,只要找到驱赶的方法,他们自然会傻傻的卖命。
等夺得大卫,再将他们打回关外去就是了。
谁知道,他们竟然那样的没用,竟然一个城都攻不下。
他抬起手,将头盔戴在头上,笑了笑,“不需要劳烦常公公,本官自己会走。”
他站了起来,又摆正头上仿佛歪了的头盔。
正当他的手要往下落时,林翊一个箭步上前,掐住他的手,常远仿佛和他有默契一般,伸手掐住许邺的下巴,一捏,下巴卸了,然后探手将他口中的毒囊给取出来。
又‘啪啪’的将他下巴给装了回去。
一下一上,让许邺痛的满头大汗。
同时,林翊也抠出他手中的一个毒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