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萧霖

见她话里有小瞧自己的意思,狼牙愤愤:“拜托,我用处可多了。要不是我,你上一世还有的熬,还记得你怎么死的?”

被它一提,姜淮姻很快想起,她是在没人瞧见的时候冒险吞下狼牙,谁知狼牙进了喉咙管,竟真的不上不下,一命呜呼了。

狼牙见她记得,不禁鸣鸣得意道:“对,是因为我,你才能早点超生,不然后面的剧情你更受不了。”

“后面的剧情是什么?”姜淮姻微眯起杏眼,冷下声问。

“嗯……你真的想知道?”毕竟有点少儿不宜,狼牙不太好意思说。

事关未来和生死,姜淮姻果断道:“想。”

既然如此,狼牙也不扭捏了,滔滔不绝道:“你死的时候是庆元十年,在此一年后,新皇会将你强取豪夺过来。”

“之后到庆元十二年,天下哀鸿遍野,谢晋之趁势起兵,推翻帝位,又将你圈在宫里。最后到庆元十五年,靖国公父子不满谢氏,反上京城,你于是做了靖国公四公子的宠妃。”

犹如无枝可依的蒲草,可真是一生的玩物命啊。

姜淮姻忍不住抓紧了被角,她放下身段求证道:“你是来帮我的,对吗?”

狼牙看她终于开始正视自己,忍不住地拿乔:“嗯哼,如果你需要我,我自然会帮你。”

“我不想做玩物,”姜淮姻声音朗朗,娇媚的脸上不自觉荡出了一处小酒窝,她声音坚定地说,“我想报仇,谢晋之和齐王害我爹枉死,我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错,有追求。”狼牙表扬道,“不过,据精确计算,谢晋之距离此处只有十公里路,一个时辰内必定会到,我劝你还是先保住自身再想以后的报仇。”

姜淮姻环视一眼四周,她记得,那天她被谢晋之带走后,趁夜从他身边逃脱,却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路上,是一位婆婆救了她。

现在,应该是在这位婆婆的家里。

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命运,姜淮姻不得不开始给自己挣出一条生路。

她找婆婆借了一件农家女的衣服,将原先穿的那套放进灶里烧掉。等灰飘了出来,才接着抹点炉灰到脸上。

之前在谢府无事,她也想过逃跑,对易容之术颇有心得。

姜淮姻将自己一张白净的小脸变成了小麦色,又做了几颗小的假痣黏在左眼附近。

上辈子受尽屈辱折磨,最后活得如同娼|妇一样,和这张脸怎么离得开关系。

姜淮姻抬头看眼天色,屋外苍穹寂寥,日头愈亮。

狼牙没有说假话,她上一世确实是在这里被谢晋之带了回去,时间紧迫,不能再继续耽搁。

她换了双鞋,对这位救了她的婆婆再三答谢。

婆婆家就在村口,往前走是一大片林子。姜淮姻顾不得林子里有什么,只知道她得往前跑,

这一世过得再坏,也不会比死前的上一生更坏了。

晌午,天色正亮。

姜淮姻才走半个时辰,李婆婆家的门便被敲响。

婆婆驼着背去开门,门外闯进来了一队配着刀的男人。

为首的倒是没拿刀,他模样斯文秀气,像个读书人。只是离近了,仍能感受到他身上气势凌人的威严劲。

肤白俊俏的领头人先在屋里环视一圈,见除了婆婆再没别人,他以眼神示意身边的人开口。

一个佩刀男子笑了笑,眼神锋利地直视向婆婆:“听村里人说,您今早救了位姑娘,那位姑娘呢?”

婆婆想到姜淮姻临走前说“她是被强盗抢去的”,咬紧牙关摇了摇头:“今早走了,去哪儿没和老婆子说。”

“我们不是坏人。”再开口的是谢晋之,他做事极为文雅,不像其他人凶相毕露。

见婆婆将信将疑,谢晋之声音放得更低了,他脸上挽起一个笑:“那是我府中的奴婢,我找她回去并没有恶意。听说这带劫匪流窜,她又是一个女子,若是被掳上山,让我怎么放心地下。”

他嗓音淳厚,话里的担心不似作伪。

谢晋之此人惯会装,当年一番甜言蜜语连当代大儒都能被唬住,何况是个乡野村妇。

婆婆不敌,果然轻易就露了口风:“可是丫头说,她是从强盗手里逃出来的。”

谢晋之眯了眯眼,危险的气息仅暴露了一瞬,他很快调整过来,浅笑吟吟:“前几天她确实被强盗掳去,我这便是在找她。婆婆既然救了她,何不告诉我去处,免得她又遭难。”

婆婆见他衣冠华贵,脚下的黑皮靴子也整洁,真不像强盗,便带他出去指了指门口的小树林:“丫头往里面跑了。”

谢晋之使个眼色,手下几个人即刻往丛林里探去,他留了一腚银子给婆婆,说话时温和有礼:“多谢。”

其实姜淮姻并没往林子里跑多深,她在逃亡中碰到一个大难题。

此刻,她面前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倒在地上,衣袍上带了沙,他抚着胸口,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姜淮姻有心想听一听,可他声音实在不大,几次她偏着头,青丝都接触到了他的额发,也没能听清。

姜淮姻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委实是眼前的人太特别。

他是当今皇上的胞弟,大梁朝唯一的一位一字并肩王,萧霖。

萧霖此人,年少成名,几乎一生戎马。

当今皇上打天下的时候,便是萧霖和齐王在跟前随侍最多。如今的大梁江山,有一半是萧霖在战场拼杀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