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唤来含烟,将怀中的冰凝交到她的手中,然后一言不发地出了房间。含烟见状目瞪口呆:万岁爷没有别的吩咐?他这是要做什么?不再日日夜夜地陪在贵妃娘娘的身边了?是不敢亲眼目睹娘娘的仙逝,还是不能够接受这个结果而自欺欺人地逃避?
在含烟满含疑惑的目光中,皇上急急地离开了,而已经习惯了皇上的亲自坐镇,面对他的不告而别,含烟就像是没了主心骨一样,除了陪在冰凝身边之外,竟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
月影已经是连着两天两夜没有好好歇息了,前两天因为冰凝不接纳她,不得不躲在外间屋忙前忙后,这一半天里,冰凝再也不曾醒来,她和皇上一样,也隐隐地预感到她家小姐的大限就要到来,心中止不住地伤心,却是不敢在皇上面前表现出来,此刻眼见着皇上匆匆离开,含烟也是没有半点法子,她再也控制不住,捂着嘴痛哭失声。
月影率先痛哭不止,引得一众奴才们全都控制不住,或与她一同抱头痛哭,或独自在一旁暗暗落泪,或偷偷擦试眼角,不一会儿,整个风寄燕然就响起一片片此起彼伏的啜泣声,与呼啸的寒风声掺杂在一起,更是平添无尽的悲凄。
就在整个风寄燕然笼罩在一片悲哀之声的时候,突然间传来了一阵悠扬的乐曲,小武子和高无庸乍一听到当即变了脸色,这些日子以来,皇上日日夜夜守在贵妃娘娘的身边,连最为在意的公务都抛在了一边,一心一意只想当一个“昏君”。对此,谁还会怀疑这里的主子不受宠?然而人人都知道贵妃娘娘是皇上最在意的女人,又有谁还敢吹拉弹唱?若说是寄托哀思之曲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一首既欢快而悠扬的曲子!
两个人都是在皇上身边当过差之人,深知此事若是被皇上听说了,定是要勃然大怒,特别是在这个多事之秋,心情又是极度糟糕之下,后果不堪设想,说好听一点儿是牵怒于人,说不好听一点就是滥杀无辜。
他们可不想稀里糊涂地当了别人的替罪羊,于是小武子和高无庸不约而同拔脚就往外冲,好似离弦的箭一般冲到了前院。然而二人刚刚冲到院门口就又急急地刹住了脚步,小武子更是由于未能及时收脚而直接撞在了高无庸的后背上。
尽管含烟已经传了皇上的吩咐,娘娘不喜欢奴才守夜,有他照应在身边。然而守在外间屋的湛露和月影却是一刻都不能放下心来,湛露是担心皇上,月影是惦念冰凝。过了一个时辰,约摸四更天的功夫,两个奴才不约而同地乍着胆子轻启了房门,结果却是令她们大吃一惊。只见皇上靠在床榻边,将冰凝轻轻地揽在怀中,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怀中的人儿。面对此情此景,两个人实在是不忍心打搅到皇上,于是又都不约而同地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继而悄悄地退到了门外。
渐渐地,随着五更天的到来,院子里渐渐地响起了嘈杂却又轻轻的脚步声,到了奴才们开始当差的时辰。高无庸也是几乎一夜没有合眼,此刻他小心翼翼地在门外请安。
“奴才给万岁爷请安了,刚刚怡亲王亲自过来询问,今儿的早朝……”
高无庸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是皇上依然听到了,禁不住眉头一皱。
“让怡亲王先退下吧。”
“那,公文……”
“有十万火急的公文吗?”
“回万岁爷,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