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床上的人现在面容苍白,嘴唇失色,眉头微微蹙着,一双眼紧紧闭在那里,一动不动,失却了几分美艳。
沉钩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殿下?殿下?”侍女看他神魂出窍的模样,忍不住唤道。
沉钩惊了一下,语无伦次:“她……太子妃她……”
侍女也探头看了一眼,愣了一愣:“娘娘身子亏损过度,这会儿恐怕又是睡过去了。”她叹了口气,“殿下也受惊了,快回去歇着吧。娘娘这里,自有奴婢和太医们看着呢。”
眼看着帐帘合上,沉钩还是对那张脸耿耿于怀:“她……我想再多看看她。”
“殿下……”
“让我在旁边看看吧,我不打扰她。”沉钩装模作样地叹息道,“怎么就替我挡剑了呢,这傻姑娘。”
侍女眼看着又红了眼圈:“娘娘她是对殿下您情深义重啊,试问,天下有几个女子有这般胆气,敢在新婚当日就为夫君舍命呢?”
沉钩愣了愣。
新婚……当日?
所以这两人才刚成亲啊?也不知道有没有圆房。不过听这侍女的意思,大约还没来得及圆房就遭刺客了吧?
沉钩坐在一旁胡思乱想着。她现在是个男人,不知道以后是不是就得一直用这个身子了,倘若迟迟不和太子妃圆房,那些凡人一定会有意见。可她对女人没兴趣啊,更何况那女人还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她能下得去手就有鬼了。
……唉,这都叫什么事啊。
沉钩偏了偏头:“哎那个,你……你叫什么来着,突然想不起来……”
“奴婢桂枝。”
“桂枝啊,你说,太子妃醒过来,会不会对我有怨?都是我招来了刺客,害得她落得如此模样,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桂枝道:“太子妃向来温雅和善,怎么会怨恨殿下呢?要怨恨也是怨恨刺客等人,与殿下无关哪。”顿了顿,“殿下,奴婢从小和太子妃一起长大,是一路伺候过来的,今天斗胆在殿下面前多嘴几句,还望恕罪。”
沉钩看着她:“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殿下也知道,娘娘她长得……十分美貌,所以娘娘此前很少出门,就怕引来非议,这些年一直如履薄冰。但其实她是个非常好的人,自从知道要嫁给殿下后,便开始欢欢喜喜地待嫁,还总是问老爷,殿下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东西,免得以后触了忌讳惹殿下不高兴。”桂枝含泪道,“只是谁也没想到大婚时会来了刺客……或许殿下现在还并不十分了解娘娘,但娘娘她真心待您的。”
沉钩细细品了品这番话,得出来两个要点:第一,太子妃白长了一张妖姬脸,原来内里还是朵温柔小白花;第二,太子妃和太子不熟;第三,太子妃对太子痴心一片。
……总觉得第二点和第三点有点儿矛盾啊。但沉钩转念一想,凡人和他们妖怪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万一太子妃就是这么个死心眼儿的人呢,谁是她未来夫君,她就用尽全力地去爱谁。
这样的女子,沉钩不是没有见过,最后多半是飞蛾扑火落得个凄凉下场,在她看来,实在是可悲又可笑。
——但现在这是她的妻子啊。
沉钩又开始觉得脑壳疼。
话套得差不多了,沉钩道:“唉,还是先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她若醒了,就让人来告诉我。”
“是。”
沉钩神情严肃地走出了侧殿。
殿内,桂枝又看了看床上的人,见她没有要醒转的迹象,只好叹了一口气,坐到一旁的脚踏上开始闭目养神。
她实在太疲倦了,心惊胆战熬了一宿多,终于等到自家小姐醒了一回,这会儿再撑不下去了,得歇一歇。
而床上的女子,手指微微一动,眉头蹙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