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于林来香港了,可能是公公跟于林说了什么,于林进去房间语调奇怪的跟她说:“你要是想走,我不会捆着你,父母年纪大了,我以后自然会抽出时间回来陪着他们。”
苏文若默默的整理着衣柜,没有说话,她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她不会走,这辈子都不会离开香港。
于林躺在床上看从金铺拿回来的账单,看完扔在了床头柜上,自己去了浴室里洗澡。
苏文若收拾完衣柜,见床头柜铺着那一叠账单,又默默开始整理。
金铺的生意很不错,于林每个月还可以从这里进一大笔账,看到支出的流水账单,似乎连租金都不用给。
这个店铺的产权,当初因为她的病,于林答应赠送给吴泽远,为了避免巨额财产来源引起警方的怀疑,于林当初跟吴泽远商议好,以每个月交几十万租金的方式,付给吴泽远在内地的家人。
可为什么从账单上,居然没有看到租金支出项?
于林洗完澡出来,苏文若小心翼翼的问:“店铺租金,不用给吗?”
于林愣了愣,似乎才明白过来她想问什么,摇头说:“不一定非要从这里给,这里的是港币,从苏秦公司里分出来的利润划过去直接是人民币,有什么不同?”
苏文若想了想,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的确是内地划账更加方便。
然而过了两天,苏文若的企鹅里突然收到一封匿名邮件,这是一封发送来源地址无法显示的邮件。
从文字阐述上的说话习惯,还有内容来看,这是一封熟人的邮件。
只要看了内容,哪怕没有署名是谁,也能准确知道对方的身份。
这是吴泽远发来的邮件,在问苏文若,为什么他在内地的家人还没有收到八月份的“租金”。
苏文若虽然看不到对面的地址和邮箱帐号,但可以直接回复,说现在才九月初,应该要过几天才能出账,于林已经让内地苏秦公司划账了。
吴泽远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个天涯海角,这也是他要隐藏自己地址的原因,吴泽远对她应该是放心的,不然也不敢冒险给她发邮件。
之后便也没有见到吴泽远给她回复,她也就暂时忘记了这件事。
可仅仅在五天之后,柳音在企鹅上给她发来了个消息,很开心的向她宣布:“文若姑娘啊,告诉你个好消息,陈天顺的私人医生吴泽远,被抓获归案了!”
苏文若脑子里突然炸响。
吴泽远前几天还给她发过邮件,怎么会突然就被抓了!
她几乎不敢相信,固执的认为柳音一定是骗她的,点开了自己邮箱,给吴泽远之前的那封邮件再回复了一条过去:“你在吗?”
她希望这封邮件的对面有人能看到,并且能回复她一下,这样就说明柳音真的是骗她的,吴泽远是安全的,还在哪一处世外桃源里享受人生。
可当她通过监控软件发现自己邮箱的查看次数时,霎时整个人如同落入了冰窖。
这封邮件她只点开过两次,而现在显示被查看了五次以上。
有人看过她的邮件。
这个人只能是于林!
她颤抖着手拿起手机,给已经回了羊城的于林打电话,咬着牙问:“吴泽远被抓了你知道吗?”
于林那头淡淡的说:“我知道,新闻上不是有吗?”
苏文若连嗓音都抖动了起来:“你当然知道,查看了我的邮件,通过反追踪,破解了对方隐藏的网络ip地址,报警抓了他,你每个月就再也不用支付那几十万的租金。”
于林在电话那头没有马上回答她,片刻之后才说:“你一直都说我不相信你,你也从来不曾相信过我吧?”
苏文若突然哭着吼道:“没有什么可以解释了吗?别的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可吴泽远是把命栓在你手里,来给我治病,病好了过桥抽板翻脸不认,你根本从一开始就不想给吴泽远这两个亿,才会用每个月支付租金的方式一点一点挤给他,我有说错吗?冤枉你了吗?”
于林居然没有气恼的反驳,不冷不淡的说:“爱怎么想是你的事!”
苏文若用力的喊道:“你把上个月的和上上个月的转账凭证给我看,我就不用想!”
于林没再理她,很干脆的挂掉了电话。
苏文若哭倒在自己房间的床脚下,她知道这些钱是于林的,她没有资格要求他必须为她支付这些钱,可这次情况不同,人要一诺千金,是于林当初自己提出来给吴泽远两个亿,吴泽远才同意给她治病。
可如今……
她觉得很对不起吴泽远,这样一个把脑袋提在手里的医生,本可以逍遥的躲起来,因为家人没有收到约定的报酬,只不过出来问了一声,于林就这样报警把吴泽远送给了警方。
这种恨不能自己一头撞死的愧疚,不是她去跟吴泽远说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亏欠,吴泽远落网,等待他的将是生命的终结。
于林这是在杀人,且不去说吴泽远是不是犯罪必须罪有应得,于林这是在杀一个曾经救了她一条命的医生。
吴泽远没有给于林发邮件,而往她企鹅里发邮件,就已经说明,吴泽远对她的信任,如今,就是从她这里,暴露了吴泽远的行踪。
治病那段时间,她感觉于林很爱她,一度很感激他,可后来,发现于林并没有那么爱她,他爱他自己更多一些,而到了现在,她才彻底明白,于林其实一点都不爱她。
哪怕于林心里还有半点在意她,都不会亲手把救她一命的医生送进监狱,让她陷入自责的痛苦。
苏文若朦胧着泪眼,给于林发了条信息:“如果我死了,你还会去伤害那些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