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若在于林的眼中看到了欣喜的神采,她越发觉得自己很不是人,从没有真正关心过他,不过淡淡的一句话,他便能很满足的开心起来。
于林很顺从的脱下了衬衣,转身去洗手间的霎那,苏文若眼圈泛红,一抹苦泪无声无息的落回自己的心里。
于林以前白白净净的背上,现在有被灼伤过的一片片大小不一的疤痕!
那是去年在消防安全指导大会上,喷雾器爆炸的瞬间,于林扑过来挡在她的身前,才被强冷干雾近距离灼出来的伤痕。
那时候,他装作若无其事,还狠心的说自己是被强冷干雾给冲倒过去她身前的,打死不承认是专门救她。
为了调查喷雾器爆炸的原因,她和秦江澜去消防大队要来了当天拍摄的工作视频,一心只把注意力放在了喷雾器炸开的那一瞬间,却没有发现镜头转过去时,于林奋不顾身那一刹那的动作。
他是不会说好听的话,他只会默默的对她好,甚至都不懂得怎么向她邀功。
苏文若欲咽回去的泪水终于按压不住,漫出了眼眶,两步跑过去到于林身后,搂住了他的腰,把自己的脸贴在他背部的伤痕上,哭着说:“你个傻瓜啊!何苦呢,我就快死的人了!”
于林被她抱的不敢动,他很享受这样来之不易的幸福时刻,生怕一转身,她就不抱他了,反手背过来抚着她说:“老婆你怎么了?不要说死不死了,不是有个医生了么?会有办法的!”
她泪流不止,摇着头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们这样问过我同不同意吗?吴泽远不会心甘情愿为我治疗,不要白费心思了好不好!”
于林这才忍不住转过身来安慰道:“哪怕有一丝希望,都要去试试,儿子还在香港掰手指头数着日子等着你回家。”
儿子是她的命!于林这句话顷刻之间让她无限茫然。
她顿时忘了哭泣沉默起来!
于林见她安静下来,以为她已经没事,把她推到床沿坐着,自己进了洗手间里洗澡。
苏文若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床沿,听着洗手间里传来的哗哗水声,那里面是一个总喜欢用沉默来替代关心的于林。
一直以来,她渴望有个温暖的家,也曾短暂拥有,可现实很残酷,狠心的想要把她推向另一个世界,欲让她骨肉分离。
爱她的于林,忍痛选择了让她去过她想要的生活,可她得知了真相,却要把不知何时会戛然而止的时间用在清除祸害上,她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或者这样做会不会做错。
正因如此,秦江澜和于林当机立断,把吴泽远给藏了起来,然后通过晴天,背着苏文若引sean出来,告知了sean苏文若出国的原委,得知sean的腰伤,好心的奉上国外买不到的一瓶搞笑的黄道益,让sean配合把苏文若带去治疗,sean对中药味的偏爱来自于苏文若,答应了秦江澜和于林,带她回温哥华农场。
从西雅图酒店出发之时,sean在车上就给秦江澜打电话,说:“现在出发!”
秦江澜和于林的车队远远的跟在后面,吴泽远被黄鼠狼的人夹着用假护照过了边境,就这样被带到了农场。
虽然吃惊他们背着她做了这么多事情,苏文若脑子却很清醒,这根本就不现实,指着坐在门槛上的吴泽远说:“他可是陈天顺的医生!”
她在提醒秦江澜和于林,这个医生本身跟他们就是仇人,且先不说吴泽远有没有这个医术,就算他肯治疗,病人等于是把命交到一个医生手里,拿什么去相信一个犯罪团伙里面害人无数的坏蛋,就不怕治疗过程中给她来一针毒剂么?
何况还是把人给绑来的!
她知道自己的病,再做无谓折腾根本无济于事,这点剩下的时间,应该把自己没有做完的事,去努力抓紧完成它!
她问的没有错,显然秦江澜和于林的脸色也不能给她有多肯定的答案,他们本就是抱着一丝能得到庆幸的期盼。
秦江澜还未说话,坐在门槛上的吴泽远倒是先开口了,那两片厚嘴唇动起来总会让人误以为是两条火腿肠:“你们想让我给她治病?匪夷所思!”
黄鼠狼一个膝盖就顶在了吴泽远的后背,这回痛的吴泽远闷咳了一声,一贯恃才傲物吴泽远并没有求饶,冷笑着说:“你们就是打死我,也治不了她的病!”
苏文若就知道会是这样,她索性坐回了沙发上,卷缩着窝在那里,她只想找机会趁所有人不注意,跑出去干掉陈天顺。
可事情到了现在,已经越来越难办,如果她从这个农场失踪,秦江澜和于林必定会去陈天顺所在的医院蹲守。
无声无息的轻叹一气,哪怕已经很轻,轻的无声无息,于林在她身旁依然能感觉得到,以为是吴泽远说她的病无药可救才打击到了她,赶紧将她搂在自己怀里,抚着她的背,他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老婆似乎变了很多,换做以前,不会像现在这样,安静乖巧的如同一只小兔子,她本该是暴脾气的女汉子,或者对医生骂一声:“你以为老子稀罕你治!”
可她好安静!
这会儿秦江澜在说:“让他进来坐着吧!”
黄鼠狼和李承郁连忙把吴泽远给拖了起来,推着他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秦江澜走过去坐在了吴泽远的转角沙发,给吴泽远推过去一杯咖啡说:“这是刚刚煮的。”
吴泽远居然一点也不客气,估计是明白秦江澜留着他的命有用,拿起小勺子搅了搅,还真喝了起来,大约是从田园小镇逃出来后,就没享受过常人本该有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