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若流着泪,慌慌张张的跑到后面的消防安全出口,从货梯下了酒店一楼,在夜色掩护下,从停满豪车的停车场里猫着腰穿过,居然让她躲过了壮汉的搜索!
她穿出了街口,迅速窜进人流中,哪里人多往哪里挤,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一眼认出来!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不堪回忆,她吃尽苦头,千里迢迢从中国被运到温哥华,如果不是因为陈天顺还没死,她的精神都撑不到这一天!
她是犯了罪,但她不会手软,她要替天行道,牛排刀每锯一下,就是在为死在陈天顺手里的女孩报一次仇!
也是为所有被陈天顺所害过的人而锯!
她仰头对着满天繁星的天空默默的喊了一声:秦江澜!安心吧!陈天顺死了!那件事,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就这样了却了心事,也就这样卸下了重担,她觉得应该让自己去自由了!
那些惶恐的日日夜夜,没有一刻能真正睡下去,总会在困的忍不住闭上眼睛后,突然满头冷汗的惊醒过来!
她的心脏从来没有平稳过,总是如同被利爪紧紧揪住!
如今,她终于可以让自己松懈下来了!
她希望自己能找到个美丽又无人的地方,每天数数蚂蚁看着日出再看着日落,在那里呼吸每一抹清新的空气,闻着花草树木被阳光晒出来的清香,然后安安静静的等待生命之泉的消涸。
就在那里等着死去!
一个人,静静的!
……
苏文若挤在人群里,摩肩擦踵被人流带上了一辆双层巴士,她想挤出来,急于上车的人却在拼命往里推,以至于,连她一个没有钱买票的人,也被挤进了公车里,司机也没有发现她!
她想喊:让我下去!
但突然想起自己刚刚杀过一个坏蛋,似乎被挤上公车也没什么不好。
她是一个没有地方可去的人,那就跟着公车走走吧!
她扒拉在窗口上,贪婪的看着这个世界的鲜活生命,涌动的人群呼谈笑喊声此起彼伏,高耸唯美的建筑争相斗艳闪着灿烂的灯火,骑电动车的大叔,踩着山地车的年轻人,开着跑车的有钱人,从公车站旁悠悠的驶过。
繁华会让一个城市不想安睡,也会让这个城市在每天早早的苏醒。
马路上各种车子行走之中,突然闪开了一条车道,两辆警车呼啸着鸣笛声穿过去,居然是开往pkhorizonhotel,在酒店门口停了下来,警察一下车就拔枪冲进酒店!
眼里闪过一丝安慰,她报的警,有反应了!
坏人终究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不论逃到哪个国度!
公车缓缓开走,她将头靠在车窗,窗外的繁华热闹从她眼前一片片的闪过!
她决定在公车路过的地方,找个僻静之处下车。
只是这条线的公车一直开一直开,依然在繁华的地方,似乎过了很久,停了一站又一站,慢慢的楼房开始没那么高,徐徐出现了颜色漂亮的独栋小房子,渐渐的路边的灯光开始变的稀疏,好像开往了郊区。
眼前出现了一大片平坦田野,还有远处高高矮矮的小山影,因为天黑,只能在月光下看见个轮廓,她觉得在这里可以下车了!
那些高高矮矮的小山应该没有人会去那里,却是她需要的地方。
在公路边下了车,公车轮子滚起一片灰尘扬长而去。
她看着远处那些高高矮矮的山影,迈动步子,不想却摔了一跤,手被路边的碎石子擦破,瞬间渗出了血,可她不觉疼痛,只是站起来才知道自己双腿无力。
心惊胆战了这么久,极度紧绷之后松懈下来,她的身体如同被掏空,浑身酸软无力,但这也不能阻止她要去找荒无人烟的地方,哪怕是在郊外寂静的黑夜。
借着公路边的灯光,她穿过了马路,走过了路边稀稀拉拉的几家小店,找到了一条看起来与小山像是直线的小泥路,吃力的挪着沉重的步子深一脚浅一脚走进去。
越走越黑,连仅剩的几家房子也被她甩在了身后,可那些高高矮矮的小山影,之前在公路边觉得近在眼前,然而她似乎已经走了许久许久,却依然走不到。
她觉得自己饿了,好像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还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跟陈天顺搏斗,体力透支过度,头正在晕眩。
那些小山影依然这么远,终于,她觉得自己再也走不动,月朗星稀之下,在一排栅栏外的草丛里,她晕晕沉沉的跌坐下去。
眼皮好沉重,她想睁开,再爬起来,去找那小山,可似乎怎么睁也睁不开眼,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马蹄声在由远而近,在她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骑着白马的高大男子,甚至还感觉这个人下了马,正在朝她的草丛走过来。
白马王子?
她觉得自己临死之前,又幻觉了!
等她再次从混沌中感官开始微微有所知觉的时候,仿佛置身于清新的大自然之中,动物奔跑的声音,鸟叫声,还能闻到青草被太阳晒过的清香。
她似乎就想要找这样一个地方。
苏文若睁开了眼睛。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她深夜在一片黑暗之中,有个白马王子来到她的身边,把她带到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让她呼吸那里清新的空气,还能蹲在地上数永远也数不完的蚂蚁。
“中国人?”
耳畔传来慵懒纯净的嗓音,一个男人慢慢走近她的视线。
说的还是中文。
她眨了眨大眼,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这个男人轮廓,很像梦里见到的骑着白马的王子。
她看不出一个外国人的年纪,因为感觉外国人普遍显老,就像贝蒂,她以为至少有六十多岁,其实贝蒂不到五十岁。
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应该有三十多了吧?
她目光不移的盯着他看。
摄人心脾的蓝色眼睛,茂密乌黑的短发,英眉之下鼻梁刚挺,如同皎月般的白皙脸庞,自信张扬的薄唇泛着迷人的色泽,一身米白西装被高大强健的身形撑起,显然是度身定制,散发着浑然天成的贵族气质。
这一定是在做梦!
男人侧了侧头,以为她没听见他说话,伸出修长的手指,轻点在他自己的耳边问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苏文若再次用力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这个男人没有消失,正用蓝眼睛迷惑的看着她。
忍不住浑身一震,不是梦?
那么?这是真的?
她没死!居然还活着!
苏文若条件反射的一骨碌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上还盖着丝丝滑滑的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