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
“跟上刘将军!”
“咱们今天已经够本儿!”
“还有百姓没进城!”
……
刘隆、王霸、赵憙、张卯、成丹、李秩、王欢等人大叫着,带领身边弟兄,调整方向。他们不像邓奉一样聪明,也没系统地学习过战术和战策。但是,他们却各自都有的充足的理由,誓死追随刘秀的脚步。
而刘秀,却圆睁着双眼,紧紧盯着自己前方四尺外的溃败者,不停地刺出画戟,将其中跑得慢的敌人戳翻于地。对敌军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此刻,他下手不敢丝毫留情。他面前的溃兵们,则被身后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和不断溅起的血光,吓得没勇气回头,只管发疯般迈开双腿,逃命,逃命,推着自家袍泽一道逃命。
“擂鼓,擂鼓,给刘将军助威!”城头上,严光大叫着扑向战鼓,奋力将其敲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声瞬间宛若惊雷,震得天空中的流云四分五裂。
城墙上的义军们,则继续弯弓搭箭,瞄准城下的莽军猛射,坚决不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
莽军将士,也没有任何时间去喘息,继稽盗营之后,捕虏营也在更短的时间内,彻底崩溃。近半将士乱哄哄地逃向大军主营,另外一半儿,则被区区两百多名义军,像赶羊一样,赶向了横野营。
“站住,站住!”面对威胁到本阵安全的溃兵,横野营将士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刀。然而,在“叛军”面前没胆子还手的捕虏营溃兵,面对敢于阻挡自己逃命道路的横野营将士,却瞬间爆发出了最大勇气。刀矛齐挥,将阻挡自己逃命的人掀翻在地。然后踏着他的尸体,继续向前,坚决不肯回头。
无论装备还是训练程度,莽军捕虏营都一点儿不比横野营差,短短几个弹指功夫,就将横野营的侧翼,撕开了数道血淋淋的缺口。刘秀带着两百余名勇士迅速跟进,继续驱赶着捕虏营,将缺口撕得越来越宽。几十名横野营将士见势不妙,惨叫着转身,也加入了逃命队伍。整个横野营的侧翼,像烈日下的积雪般,消融,消融,然后四分五裂。
第三十二章昆阳一战惊当世(十)
“停下,停下,转身结阵,转身结阵!”听到来自侧后方的喊杀声,莽军捕虏营主将急得两眼冒火,飞快地挥舞手中令旗,调动麾下弟兄转身阻截义军。
太屈辱了,简直是奇耻大辱。两万多武装到牙齿的官兵,竟然被五百义军从正中央将大阵凿了个对穿!稽盗将军身负重伤,整个稽盗营彻底失去了再战之力!
仗打成这样,即便官兵能获取最后的胜利,结束后,各营将士恐怕也得不到任何奖赏。而如果将刘秀等人放回昆阳,今晚稽盗、捕虏和横野三个营的主将人头,就得挂上辕门外的高杆。
不行,绝对不行。不惜任何代价,都必须将刘秀抓住,碎尸万段!一边咬着牙,捕虏营主将一边努力拨转坐骑。当他终于艰难地转过了头,却被眼前景象吓了个目瞪口呆。
刘秀和他身边的“反贼”将士总计剩下还不到三百人,其中只有二十几名是骑兵,并且几乎个个带伤。然而,这二百余人,却像钢刀般,刺进了捕虏营深处。正在艰难调整方向的捕虏营将士,彼此之间根本形不成有效配合。人数分明是“反贼”的十多倍,大多数却无法靠近战团,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弟兄,在一个狭窄的缺口处,艰难抵抗。转眼间,缺口就被撕到了整个军阵的中线,沿途血肉横飞,尸骸满地。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捕虏营主将眼前一黑,差点没一头栽倒马下。如果照着这种速度,只需要二十余个呼吸,反贼就会杀到他的认旗之下。而他的武艺,自问还不及赵正。除了战死当场之外,几乎没有其他选择。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捕虏营的官兵也觉得无比委屈,大声叫嚷努力去阻挡”反贼“的脚步。然而,刚刚转过身的他们,既没有配合,又没有速度,每个靠近”反贼“队伍的人,都是在凭着个人勇武单打独斗。反过来再看对手,却以始终刘秀为尖锋,保持着一个锐利的锥形,稳步前进。将挡在锥形正前方和两侧的官兵,像犁地般,成排成排的犁翻。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一名校尉带着几个亲信艰难地推开不知所措的自家袍泽,努力向刘秀刺出一槊。刘秀手中画戟猛地一撩,立刻将长槊撩上了半空。校尉的亲信慌忙上前拼命,又被他一戟一个,刺倒在地。借助亲兵用性命换回来的时间,勇敢的校尉让开刘秀的马头,俯身去捡地上的钢刀。马三娘毫不犹豫冲过去,一刀将此人的身体砍掉了半边。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又一名军侯呐喊着从侧翼扑上,试图冲散锥形军阵。没等他靠近到军阵三尺之内,李通一锏拍将过去,将此人拍了个仰面朝天。
“挡我者死!”刘隆、王霸、赵憙、张卯、成丹、李秩、王欢等人齐齐出手,带领着身边的弟兄们,将锥形阵两侧的莽军一层层杀死。马三娘、邓奉一声不吭,挥舞兵器,死死护住刘秀身体两侧。马武、傅俊则在二人身后努力策应,令锥头和锥身,始终保持相同的速度和节奏。整个锥形阵越推越快,越推越顺畅,如入无人之境。
一排又一排官兵艰难地上前迎战,然后一排又一排被锥形阵穿透。阵亡的捕虏营将领越来越多,军阵的裂缝却越来越大。很多兵卒对胜利彻底失去信心,偷偷地停止了向锥形靠近的脚步。一些屯将、队正,也被死亡和鲜血,吓得两腿发软,不肯再向前移动分毫。
两军接触之处,捕虏营的抵抗越来越乏力,越来越乏力,很快,就出现了崩溃迹象。而锥形阵两侧,则出现了巨大的空隙。附近的莽军兵卒嘴里喊得无比响亮,兵器却全砍在了空气上,对义军没有造成任何杀伤。
“死战,死战,皇上在看着咱们,大司空在看着咱们!”捕虏营主将嘴里吐出一口黑血,拎着铁脊长矛,亲自上前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