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计策?”刘秀微微一愣,满脸怀疑地看着朱佑,低声强调,“仲先,这当口可不要只顾着再哄大伙开心。”
“怎么可能?我排兵布阵的确非我所长,可你别忘了,我当年在太学里,学得乃是纵横之术!”朱佑冲着他一耸肩,满脸不服,“论拉帮手,揣摩人心,你们几个当年谁比得上我!”
说罢,也不待刘秀等人继续发问,就又将声音提高了几分,迅速补充,“黑灯瞎火的,莽军到底来了多少人,咱们肯定看不清楚。而咱们一把大火烧了阳关之后,莽军想要追过来,恐怕也得是后半夜。咱们现在返回昆阳,只管告诉成国公,敌情未名便是。想必他自己刚刚死里逃生,也不能苛求咱们必须知晓莽军虚实!”
“你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么?”
“虽然没看清楚,但阳关距离昆明如此之近,天亮之后,莽军肯定会杀到城下!”
“天亮之后,王凤站在城墙上往外看看,岂不全都清楚了?”
“可不是么,仲先,你这算什么纵横之术?”
……
众人听得满头雾水,一个个眨巴着眼睛大声否决。
“没错,天亮之后,成国公自然能看清莽军虚实。”朱佑咧嘴一笑,满口雪白的牙齿被火把照得闪闪发亮,“可那时候,他再想不战而逃,还来得及么?”
第二十一章老将未战胆已寒(二)
“诺!”众将齐声领命,同时喜上眉梢。
阳关城只有几百户人家,先前在王凤率军打过来之时,早就逃散一空。所以严光和邓奉二人带着弟兄们搜了一大圈儿,连半个多余的人影都没发现。反倒是干柴、灯油、破麻布之类,趁机搜罗了几大车。
耳听着城外战鼓声又起,莽军即将发动新一轮进攻,刘秀果断下令弃城。众人从城门口开始放火,边放边撤,待出了西门,整个阳关,已经化作了一片火海。
趁着莽军被大火烧了个措手不及的机会,众将簇拥着刘秀,启程而去。归途中,纷纷夸赞刘秀处事果断,应变得当。然而刘秀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开心神色。直到众将都从平安脱离险地的兴奋中恢复了冷静,才将大伙召集到自己的战马旁边,沉声汇报,“据可靠消息,朝廷动用了四十万官军,咱们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所以,刘某才下令放火烧掉了阳关,带着弟兄们返回昆阳!”
“四十万?怎么可能?四十万兵马的开销,足以将国库彻底掏空。王莽都拿来对付咱们,将来怎么对付赤眉军和其他起事者?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们先前怎么连斥候的影子都没看见?”没等其他人做出反应,李秩第一个皱起眉头,大声质疑。
“咱们派出去的斥候,恐怕都凶多吉少!”刘秀苦笑着看了他一眼,低声解释,“至于消息来源,季文兄,请恕我不能如实相告……”
“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李秩根本听不进去,皱着眉头大声打断。其族弟李通看见,连忙轻轻挥了下马鞭,“大哥,别啰嗦,文叔不能说,自然有他的苦衷!”
随即,又迅速将目光转向刘秀,笑着拱手,“是战是退,全凭将军一言而决。我等皆唯将军马首是瞻!”
“末将愿为将军马首是瞻!”李秩对自家族弟素来服气,立刻明白,消息的渠道恐怕极为特殊。也迅速拱起手,大声附和。
“愿为将军马首是瞻!”傅俊、王霸等人也在马背上坐直了身体,郑重拱手。
一次次目睹刘秀奋不顾身救助袍泽,他们已经对这个比自己年龄小了许多的偏将军,佩服得无以复加。愿意将自己性命和前途全都交在此人手里,任凭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