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长一个一个的搜口袋,不信了,找不出一块钱来,等到搜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在他的衣兜里摸到一个圆圆的,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之后,果然是一块钱。
“去你妈的!兔崽子敢跟老子玩这套!欠打!”
一个巴掌赏在他的脸,打的那小子眼冒金星,下手太狠了,因为一块钱,兄弟情义都不顾了。
满意的颠了颠手里的这摞银元,肉疼的递给老鸨。“钱给你,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老鸨欢喜的接过银元,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可以可以,可以进去了!不过只能进去一个人。”
“行,一个一个!”
排长指着那个被他抽了一嘴巴的士兵说道:“你,进去,在里边盯着他!若是有事,赶紧叫我们!”
“是。”被打的那人捂着脸进去了,排长领着人等在外面。
房间里已经搭好了戏台,台铺着一层红布,台下摆着桌椅板凳,小凤仙和蔡锷坐在一起,小凤仙为他斟茶倒酒,两人甜甜蜜蜜的聊着天,蔡锷时不时的开怀大笑。
再一边是袁兆龙,背对着他,看不清正脸,尾巴也不敢太靠前,怕惊扰了蔡锷的听戏的兴致,只敢远远的靠在门口这边,离得远远的。
叮咯咙咚呛,咚咚锵,呛咚咚,一阵敲锣打鼓声响起。
脸抹着白粉,眼间画着红粉的武丑踩着节奏一步一步台来。唱道:“三岔口,三岔口。此处是一客店,想必住在里面。待我店走走,看一看。店家,店家,呔,店家!”
忽而一人翻着跟头,翻台来,以一个潇洒的空翻落地结束,摆出架势,怒目圆睁!“呔!”
“好!”
被这身真功夫吸引的小尾巴不禁拍掌叫好,引得蔡锷与小凤仙回头看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缩首闭嘴,又往后靠了靠。
而袁兆龙的位置却一动不动,也没有回头,看样子是被台表演的武打戏吸引住了,见袁兆龙那里没动静,小尾巴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戏曲。
在他全神贯注听戏的时候,他身后的门开了,一个和他负责监视的袁兆龙打扮一模一样的人悄悄开门而去,头戴着一顶帽子,看不见具体长相。
那“袁兆龙”推门出去,衣服领子挡住脸,一路低头前行。盯在外面的排长见“袁兆龙”从里面出来,笑道:“袁司令,不听戏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袁兆龙”不说话,径直往胡同外走。而且越走越快。
“走,跟去,别让他跑了!”
排长手一挥,带着他的部下们,追着袁兆龙而去。而里面三岔口京剧已经演到了最精彩的打戏片段,小尾巴看的是目不转睛。
而这时,坐在蔡锷身边的袁兆龙起身跟蔡锷说了两句话之后,戴一顶帽子,用衣服领子挡住脸,往外走去。
虽然京剧好看,但小尾巴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是什么,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台的京剧收回来,跟在袁兆龙的后面。
“咦?咋回事?”
门口外面的老鸨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啥情况,见鬼了吗!
刚才看见这位老板从里面出来,一群人跟着他走掉了,现在他又从里边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真见鬼了不成!
舞台,依然在唱着戏,三岔口短打武生唱完之后。
小凤仙冲蔡锷微微一笑,抱起琵琶走戏台,弹琴奏乐,来一曲悠扬婉转的江南小调。
“三月暮,花落更情浓。
人去秋千闲挂月,马停杨柳倦嘶风。
堤畔画船空。恹恹醉,尽日小帘栊。宿燕夜归银烛外,流莺声在绿阴。无处觅残红。”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一曲婉约风格的江南曲唱罢,忽然间琴风急转,手指拨动琴弦的节奏感加快,音调提高,转而变换成一首壮怀激烈的豪放派的乐曲。
畅快淋漓的曲乐,豪放不羁的唱词,英雄气概陡然而生,或许这才是属于男子汉的音乐,真男儿的情怀。
蔡锷端着一杯茶,轻抿一口,笑道:“心胸坦荡未必是真君子,苟且偷安未必是假丈夫。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各有各的道路要走,世道变了,好人和坏人也都没法区分了。
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都走了,你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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