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兆龙又问:“你可是武昌起义与我一同走过来的老兵?”
“是,卑职从起义一直跟随司令脚步,直到现在。”
袁兆龙戴着黑皮手套的右手捏着眉头,闭眼回忆,熟悉他的人一定知道这是要算账了。
“我记得起义之初曾经说过,革命是一条不归路,凡是不愿参与革命,或者是对革命没有信心的,放下武器,便可退出革命军。那你为何不走?”
“我……我……”张二嘎为自己辩解道:“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咱们这么打仗,损耗实在太大了,咱们的部队,装备早晚都会拼完的,卑职只是不想看见咱们的弟兄们这么白白的去死,所以才想换一条路子,保全弟兄们的生命……故才出此下策……”
“革命没有不流血的,参加革命,应该知道其后果,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造反失败,哪个不是诛九族!贪生怕死,为何早不退出!”
袁兆龙的语气继而转为呵斥:“清廷皇室自称为天子,奉承天道,我们造反,便是与人斗,与天斗!与人斗,何其艰难,何况是与天斗!怕死?呵呵,真是笑话!”
“不,这是弟兄们的意思……”
张二嘎已经是面红耳赤,多次给黎元洪使眼色,祈求帮他一马,黎元洪却假装看不见,他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与洋人谈合作失败这笔账还记在他脑袋呢。
“你说是兄弟们说的,那好,你告诉我还有谁说过投降的话,报名字,我亲自一个一个的问清楚。”袁兆龙咄咄逼人。
“这……这……”张二嘎急得满头大汗。
“说!”
张二嘎见势不妙,马跪到地,向袁兆龙认错,祈求宽恕:“司令,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还望司令放我一马,日后作战必将奋勇杀敌,回报司令……”这还不算,挥起两只手,左右开弓,抽自己大嘴巴,啪啪声作响。
黎元洪叹气摇头,袁兆龙的脾气秉性他也差不多清楚,向来是吃软不吃硬,最瞧不的是没有尊严的奴才骨,投降先不说,又这么没皮没脸的下跪求饶,这下子,天王老子也救不得他了。
正如黎元洪想的那般无二,张二嘎这么一跪,袁兆龙是铁了心的要杀他祭旗,用他的人头来捍卫革命决心,稳定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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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让步
“都督,这仗真不能再打下去了,万北洋军把我们围着打,部队伤亡了六成,都打了这么多日子了,连一个援军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弟兄们实在是扛不住了,估计再这么下去,咱们全都完了。”
三十标代理标统张二嘎当着黎元洪的面发泄着满腹的牢骚。
随着战争的进展,尤其是在革命军不断失利的情况下,思想的动摇和心态的转变,致使革命党领导的革命军队伍也分成了两派,主战派和主和派。
主和派认为,革命不是一家子的事,凭什么只有湖北这边打的你死我活,临近几省,都不敢于扩大战争规模,帮助湖北这边分担压力不说,最可恨的是竟然没有一兵一卒前来支援。
这边拼了命的革命,反而让那边坐享其成,凭什么!
一个人两个人有这种想法也罢了,病毒可以传染,人的思想也可以传染,甚至是传染的更快更广,本来战斗力不甚强悍的革命军,忽然间失去了军心和斗志,变的更加不堪一击。
主战派和主和派两种声音每天在黎元洪的耳边聒噪,让他不厌其烦,也拿不定主意。
洋人的出尔反尔,南北和谈不顺利,以及战事紧张,乱七八糟的烦心事都搁在黎元洪这个都督面前,被搞得心烦意乱,好生的恼怒。
“都督,好话不好听,卑职明说了,依照目前的形式,武汉三镇绝无抵挡北洋的侵袭,倘若城破,那么将会是我们全军覆没。为了确保革命的火种,不去我们来一个诈降,都督意下如何?”
“诈降?你想让我做下一个卖国求荣的吴三桂不成!”
张二嘎解释道:“不不不,只是假装投降,接受招安,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成熟之后,然后再反了他娘的!”
黎元洪恼了,怒而拍案:“狗屁,投降这种话都说的出口,你的信仰,你的忠诚哪里去了!不甘摇尾乞人怜,视死如归气浩然。千古六经俱扫地,独公一柱肯擎天!这样做,对得起那些前仆后继不惜牺牲生命为我们铺路的革命英烈们吗!对得起为捍卫武昌,捍卫这来之不易的革命成果牺牲在战线的战友们吗!这个节骨眼你竟然想到要投降!”
“说得好!”
众人向外看去,袁兆龙迈着稳健的步伐,鼓着掌走来。
“司令!”全员起立敬礼。
“黎公竟有此视死如归的胆识魄力,实乃令袁某佩服。”袁兆龙刚刚进门听见了黎元洪那慷慨激昂的驳斥言论,这让袁兆龙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