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口作为武汉三镇的门户要地,战略地位极其重要,袁兆龙料定冯国璋必然会将主力用来攻打汉口,汉口一旦有失,武昌、汉阳岌岌可危。和他想的一样,冯国璋的确将汉口作为主攻方向。
革命军主力碰北洋新军主力,尚未开战,汉口的空气已经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为鼓舞士气,袁兆龙冒险将指挥部设立在前线,表示誓于阵地共存亡!
紧张的工作之余,三三两两的士兵聚集在战壕里抽烟,闲聊。年纪较大的老兵美美的抽一口烟卷,把帽子扣在脸,闭着眼睛享受的缓缓的吐出一口烟圈。刚挖完战壕的新兵怀里抱着铁锹蹲在一边羡慕的看着老兵手里烟盒的那串洋标码。
“老王头,你说这洋烟卷啥味啊,这劲儿有俺爹抽的那个烟锅大吗?贵不贵啊!”
老王头拿开帽子,得意道:“那是当然贵,不过咱当兵,脑袋拴在裤腰带过日子,说不定哪一天没了,过日子得享受,怎么舒服怎么来!这美国烟卷抽起来的味道,你爹那个烟锅能吗!”
老钱头晃晃烟盒,戏谑道:“怎么,想来一口吗?”
新兵赶紧点头。“想想想!”
伸过去脏兮兮的手准备接一根,老王头一把又把烟卷塞回了衣口袋里,一脸的贱笑。“想去吧你!总共一根了,老子还舍不得呢!”
“哼!不给不给,俺还不稀罕呢,等打完了仗,俺多杀几个敌人,立战功,自己买去!”新兵郁闷的蹲在一边撇嘴生闷气。
忽然一只手在自己的脑袋拍了两下,身后传来声音。“好,有志气,等到打完仗之后,你来告诉我,杀一个人,我赏你一百圆!”
回头一看,正好看见一脸微笑的袁兆龙,新兵一惊,连忙起身,老兵赶紧把嘴里的烟卷扔掉,起身敬礼。
“司令好!”
琢磨了一天战术方案,袁兆龙脑袋发涨,在郑少成陪同下出来走走,顺便视察部队,于是听见了这么有意思的一段对话。
“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袁兆龙问道。
“报告司令,我叫田有粮,十七!”
“报告司令,我叫钱满仓,四十七。”
袁兆龙哈哈大笑。“名字真有意思,一个有粮,一个满仓。”
“嘿嘿……嘿嘿……”第一次见到总司令,像是在做梦一样,两人一直傻笑。
袁兆龙看着瘦小的田有粮,看身材不像是十七,倒像是十四五岁的孩子。
“田有粮,田里有粮,吃喝不愁,你吃过白面吗?”
田有粮摇头。“俺家里兄弟五个,俺排老大,吃饭得让着弟弟妹妹。打记事起跟着俺爹挖野菜,糠咽菜,俺爹听说当兵能吃皇粮,吃饱饭,把俺送来当兵了。”
袁兆龙心酸的拍拍他的肩膀,这个时代,像他这样的孩子绝不在少数。
“你……”
“报告司令,俺吃饱过,和他是一个村的,至今单身,光棍一根。”
还没等袁兆龙问完,钱满仓自己全都抖落出来了。
袁兆龙听他说的苦笑不得。“他叫田有粮,没吃饱过。你叫钱满仓,肯定没钱是吧,不然这么一大把年纪,也不会打光棍了。”
“嘿嘿……司令说的是……说的是。”
“行了,你们好好干,争取立功,等打完仗以后,你们两个必须活着来找我,我亲自给你们赏赐!”
“是!”
“司令,快卧倒!”
郑少成一把拽住袁兆龙,把他拉进战壕里,紧接着一颗炮弹落在他之前的站点爆炸,爆炸溅起的尘土四处飞扬。
对面的北洋军开战了,四五十门大口径山地炮怒吼,成吨成吨的炮弹倾泻到革命军阵地,阵地刹那间成为一片火海。
郑少成一边躲避着炮弹,一边贴在战壕墙壁护佑着袁兆龙的脑袋,嘶吼道:“不想死的给老子快进战壕,找掩护!”
汉口城外十里城郊成为北洋军炮火心,猛烈地炮火持续不间断的轰炸接近一个小时,革命军防御阵地一片狼藉。藏身在战壕袁兆龙心里庆幸,幸好没将战场摆在汉口城里,不然肯定是片瓦不存,生灵涂炭。
炮声逐渐的安静了下来,袁兆龙小心翼翼的向外瞄一眼,北洋军步兵排成一字式向前推进。这边,郑少成也抓住这短暂的时间指挥战士们修筑在炮火受损的工事。
“快,赶紧的,把藏起来重机枪都抬出来,看看还能不能用。”
战士们纷纷从躲避炮火的战壕出来,回到战斗岗位。做着紧张的准备,子弹膛,擦拭武器,包扎伤口,将枪口对准慢慢接近的敌人。
待到最前面的敌人接近到三百米左右的地方时,袁兆龙率先开响第一枪,一人应声倒地。
“给我打!”
郑少成把控着马克沁重机枪扫射。
突然从死寂的革命军阵地延伸出几十条火舌,机枪声、步枪声响成一片,激起大片尘埃烟雾,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北洋军始料未及,他们没有想到革命军的反击竟会如此激烈,冲在最前面的士兵成片成片倒下,北洋军理智的放弃继续冲锋,这么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北洋军边打边撤。
看着一边倒的战场局势,袁兆龙心潮澎湃,开战之前,他笃定冯国璋会把主攻突破口放在汉口,来而不往非礼也,袁兆龙不会轻易的放弃每一个战略地盘,为了回敬冯国璋,他把汉阳制造局所有存货全都拿了出来,集放在了汉口阵地,虽然在刚才的炮火轰炸,损失了一部分武器,但几十挺重机枪相信也够冯国璋喝一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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