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太子殿下说的是对的。
段映湛忙碌了这么久,终于迎来了他的大喜之日,因为许宓的家不在京城,到客栈里迎亲也不合适,所以温悦汐就把许宓他们安排在了平晏侯府。
而温悦汐前一天晚上也宿在了侯府之中,好在有上次的教训,也不敢再跟许宓聊到很晚,早早就把她轰回房间去睡觉了。
只是到了第二天,温悦汐一看,这宓儿仍是一副困倦萎靡的样子,不由诧异道:“昨天晚上,你不是很早就睡了吗?怎么看起来还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我倒是想睡呢,但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啊。一直到天快亮了,我才迷迷糊糊睡着,结果没睡一会儿,就被人叫起来梳妆了。”许宓也是满心地无奈,想睡的时候睡不着,不想睡的时候又偏困得很。
“算了,撑一下吧,一辈子就这么一天,你还不打起精神来?”
许宓倒是想撑起精神呢,可是也由不得她自己啊。
“要不?我给你扎几针?抖擞抖擞精神?”
许宓连忙摆手拒绝,“那倒不用了。”
“行,那我跟你说,今日婚宴朝中上上下下所有重臣都会到场,太子和太子妃也会来观礼,你若是因为困倦出一点点差错,你想想后果吧。”
被温悦汐这么一说,许宓顿时紧张起来,困意也迅速消散不见了。对,自己可不能丢脸,庆王和庆王妃本来就不大喜欢自己,若是自己再在婚礼上出了什么差错,那自己以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二人这般说着话,侍女已经帮许宓把妆给上好了,许宓看着镜中的自己,讶然道:“这是我吗?”
一旁的侍女含笑道:“许小姐底子好,只是平常不爱打扮而已。”
“可是我自己看着有些别扭。”漂亮是漂亮,可是却不像自己了。
“又不是让你看的,是让你夫君看的,记得告诉我段映湛揭下喜帕时的表情,我太想知道了。”
有温悦汐的相伴,许宓在这里干坐着,倒也不算难熬。
一直到段映湛来到平晏侯府把新娘给接走,温悦汐这才朝着庆王府去了,因为段蔚予一早就来了庆王府,所以温悦汐并没有跟他一起。只是等温悦汐到的时候,庆王府里已经挤满了宾客,所有人都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说话,想要找到段蔚予可不那么容易,庆王府的这些下人们都是忙忙碌碌的,问他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温悦汐想着段蔚予不喜热闹,便是往人少的后院去,庆王府的后院,一般宾客可进不去,想来段蔚予应该就在那里。
只是温悦汐刚进到后院,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段怀瑾,温悦汐稍愣了一下,客气地上前与他见礼,见礼之后正待要离开,段怀瑾却叫住了她,“能借一步说话吗?”
温悦汐默然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可以。”
二人走到一处大树下,此时正值春日,绿叶盈盈,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二人身上。
“温韦良没有死。”
段怀瑾语出惊人,温悦汐诧异地看着他,面带疑惑,这件事她的确是不知道,温韦良不是被处决了吗?怎么会还活着?
看到温悦汐这般诧异,段怀瑾开口解释道:“是温珺雅找到了我,用一样东西跟我做了交换,让我答应帮忙救出她的父亲。”
温悦汐闻言依旧沉默不语。
段怀瑾笑了笑,“你还是这样能沉得住气,你都不问问我,她用来跟我交换的是什么东西吗?”
“愿闻其详。”温悦汐淡淡道。
“是你十二岁之前写的手札。”
“是吗?”温悦汐也不知道那手札上究竟写了什么,不过她猜,应该都是跟这位太子殿下有关的。
“这手札跟现在的你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我并不打算还给你,我想,你连那上头写了什么都不知道。”
今日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一而再地语出惊人,他这话里的意思貌似有所暗示……
段怀瑾苦笑了一下,“之前我听那个莹妃说,你喝避孕的药,还以为你的确对我还有所留恋……”
温悦汐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当然不是,我有别的原因。”
“我知道,当我从启岭回来之后,就都明白了。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又怎么会还喜欢着我?从始至终,你爱的人就只有蔚皇叔。”
听到段怀瑾提起启岭,温悦汐就明白了,“你去过白云观,见过无尘道长了?”
段怀瑾点头。
“这也是温珺雅告诉你的吧?”
“是,她说看在我亲自送她和她父亲离开的份儿上,她最后告诉我一个秘密,就是这个。”他也是去了之后才彻底明白,为什温悦汐如此需要那颗镇魂石,没了它,她真的会死。
“没有想到无尘道长竟会告诉你这些,我想知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能告诉我吗?”
“他说,你十二岁溺亡,却因幽怨太深,凝于魂魄不散,因为这凝聚不散的情怨,你生生世世都无法得到幸福,无法与任何人相伴终生。而那位镜虚道长,逆天而为,引你异世之魄来此,以化解你魂魄之中凝聚不散的情怨。”
温悦汐十二岁死过一次的时候,他是知道的,当时她请自己帮忙换取父皇的镇魂石的时候,已经跟自己说过了。当时她也的确是说有一位道长逆天而为帮她延续的性命,可是她却没有告诉他,她竟然是异世之魂,而她的魂魄因为自己,生生世世都不得幸福!这样沉重的后果,自己怎么能承担得起。
温悦汐听完段怀瑾的话之后,微微点头,“的确是这样,蔚王就是能化解我情怨之人。”也许当时镜虚道长以为解铃还需系铃人,认为能解这情怨的人是段怀瑾,所以才把自己的魂魄引于此世,但是阴差阳错,自己却喜欢上了段蔚予,这也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吧?
段怀瑾心中难受,“抱歉,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当时你只是在她落水的时候袖手旁观而已,她那么爱着你,把你当做她的所有,她不在乎你一次又一次地漠视她,看轻她,可是在她临死之前,她看到的就只有你冷漠的一张脸,你就那么看着她死去,无动于衷,她爱你越深,这怨恨就越深,竟然生生世世不散。”
温悦汐说‘她’却不说‘我’,虽然她们是同一个魂魄,她是自己的前世,但是爱上的段怀瑾的却是她,而不是自己。
段怀瑾无言,自从知道这件事之后,他的心情就很是沉重,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初温悦汐落水的事情竟然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
见段怀瑾不再说话,温悦汐轻叹一声,“算了,这些事情谁能解释得清楚呢?我只知道这一世,我的情怨算是解了,以后也不会再纠缠了。”说着,温悦汐朝着段怀瑾行了一礼,“如果太子殿下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蔚王还在等着我。”
“你放心,我不会让当初造成这一切的人好过,包括我自己。”
爱上她,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惩罚,因为自己永远爱而不得。
看着温悦汐一步步走远,段怀瑾目光悠远,那些手札里写满自己的女孩子终究再也不见了,那下一世呢?自己还会再碰到她吗?
在离开白云观之前,段怀瑾曾经问过那位无尘道长,无尘道长告诉他,这些缘分都是上天注定的,若是他们二人有缘,定然会再见,如果无缘,那也是无能为力。
温悦汐,我希望下一世,我们能再相遇,那个时候换我来追着你。
而温悦汐在跟段怀瑾说了那些之后,自己心里也有些难受,虽然自己不记得那些事情,但是她当时死的时候,肯定非常难受,不然怨气不会凝聚得如此深重。
温悦汐兀自低头想得入神,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一下子就撞了上去,她连忙开口道歉,却是被人猝不及防弹了一下脑门儿,温悦汐连忙抬头去看,却原来是段蔚予。
只见他嘴角含笑,目光温柔,“你这丫头,走路都不知道看路的吗?我要不站在这里拦着你,你这是打算去撞墙还是怎么着啊?”
温悦汐往前一看,果然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堵墙。
“我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嘛。”温悦汐语带娇嗔。
段蔚予闻言伸手拉住温悦汐的手,柔声道:“抓紧我,别迷路了?”
“嗯?”温悦汐觉得段蔚予这话说得有些奇怪,抬眸一看,正见他往身后的方向看去,顿时有些了然,“我方才……太子殿下说有话要跟我说,所以我们聊了一会儿。”
段蔚予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知道。”
“你知道?你……”温悦汐有些疑惑地看着段蔚予,“你是不是听到我们说什么了?”
段蔚予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我都听到了。”
“你怪我瞒着你吗?”当初那位无尘道长并没有跟他说自己是异世之魂这件事,他听到了之后,心里怎么想的?
“不怪你,我知道你有什么样的顾虑,所以才没有告诉我。不过,”段蔚予笑了笑,“你似乎有些小看我了,你以为告诉我之后,我会害怕你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不知道反而更好。”
“傻丫头。”说着,段蔚予低头在温悦汐额头上落下一吻,“多谢你能来。”
远处炮竹声响起,是迎亲花轿回来了,温悦汐不由嘟囔道:“怎么这么慢?我从侯府过来已经好半天了,他们才到。”
段蔚予无奈轻轻敲了一下温悦汐的额头,“能不破坏气氛吗?”
温悦汐仰起头来,闭上眼睛,“你继续。”
段蔚予低下头去,吻上温悦汐的唇,耳边闻得外面喧闹之声,而此一方天地似乎只有他们二人,静得只听得到彼此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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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啦,明天开始会更几篇番外。
正如温珺雅所预料的那样,段怀瑾在听到她这话之后立刻停下了脚步,见此,温珺雅的嘴边浮起一笑,讽刺意味十足,却不知究竟是在讽刺段怀瑾,还是讽刺她自己。
段怀瑾转过身来看向温珺雅,眉头微蹙,眸光深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太子殿下能帮我救出我的父亲。”温珺雅抬眸看着段怀瑾,眼中神色却比方才平静了许多。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父亲犯下的是什么罪,你心里比我清楚,不可能逃脱的。”
“若我拿温悦汐的东西跟太子殿下做交换呢?”
段怀瑾闻言只是看着温珺雅,一言不发,他在等,等温珺雅继续说下去。
而温珺雅也不说话,把自己的目光从段怀瑾身上移开,兀自摆弄着手里的茶杯,她也在等,等段怀瑾先开口相问。
两个人就好似较劲一般,谁都不愿先开口,在相对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还是段怀瑾先开了口,“你父亲之前就已经是重罪,一辈子不能离开大牢,可他偏偏又大胆逃狱,这次是死罪难逃,谁也救不了他。”
听到段怀瑾这样说,温珺雅不由心中悲愤,带着怒气开口道:“可我父亲之所以能逃狱成功,全是因为蔚王和温悦汐的相助,为什么到头来受到惩罚的只有我父亲一个人?蔚王和温悦汐不也该受到严惩吗?”
之前段怀瑾就已经怀疑温韦良的越狱跟段蔚予和温悦汐有关,如今算是从温珺雅的口中证实了这一点。
不过,“这只是你父亲一个人的说辞而已,他与蔚王和蔚王妃的恩怨,大家心里也都很清楚,他之所以会这样说,不过是想在临死之前,陷害蔚王和蔚王妃而已,谁会相信你父亲的话呢?”
“可是太子殿下你相信对不对?”如果他不相信的话,就不会是这般反应了。
段怀瑾不置可否,“总之,你要我帮的忙,我是帮不上了。”
温珺雅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转瞬即逝,但是段怀瑾却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心中有些疑惑,也有些着恼。
而温珺雅已经开了口,道:“我这里有一本手札,是温悦汐的,”说到此处,她抬眸看向段怀瑾,加重了语气道:“是她十二岁之前的手札,那个时候她心里的人还全都是你,难道太子殿下就不想知道在她的手札之中,是如何提到你的吗?”
见段怀瑾沉默着不吭声,温珺雅又是道:“我已经大致看过了,她手札里的内容全部都是关于太子殿下你的,太子殿下真的不想看看吗?”
其实温珺雅现在每多说一句,又何尝不是在刺伤她自己,正因为知晓,段怀瑾对温悦汐的情意,所以她才会拿这个筹码来跟段怀瑾交换,而事实上,她对段怀瑾又何尝不是念念不忘?
而此时的太子殿下并没有果断地拒绝自己,说明他已经动了心了,温珺雅按捺着自己的心痛,没关系,只要能救出父亲,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良久之后,段怀瑾终于抬眸看向温珺雅……
……
几日之后,温韦良给处决,人们都是暗自唏嘘,身为平晏侯的弟弟,这位温大人一度借着自己兄长的东风在朝堂之中占有一席之地,最终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不过说起来,他倒也果真可恨,这位温大人借着平晏侯的名头,不知道得到了多少好处,一家三口更是搬进了平晏侯府,却偏要毒害自己哥哥的女儿,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只是人们不免好奇,对于自己叔父这一死,蔚王妃究竟会是个什么反应,让他们失望的是,温悦汐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打从温韦良被抓回刑部之后,蔚王妃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过问,好似她已经跟自己的这个叔父完全没有了关系。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她叔父一家当初那般害她,她只怕恨不得跟他们一家没关系吧。只是却不知温韦良的那个女儿如今怎么样了,听说之前温韦良刚被抓回刑部的时候,她还四处找人想把自己的父亲给救下来,如今看来,她到底还是失败了。
当初平晏侯府里那两个千金小姐中,温珺雅才是被人看好的那一个,更是得太子殿下青睐,如今再回过头来看,命运这种东西还真是难说。
这天傍晚时分,段怀瑾从宫外回来,一进去东宫,便直接去了书房,一直到天黑都没有出来。言诗云不由心生疑惑,自从父皇去行宫休养,把政事都交给殿下打理之后,殿下一直勤勤恳恳,一点时间都不肯浪费,怎么今日不仅出宫去了,而且还呆到这么晚才回来?
眼看着天都黑了,言诗云亲自去书房请段怀瑾出来用晚膳。
直到见到段怀瑾,看到他心事重重的样子,言诗云心中的疑惑更甚,只得在吃饭的时候,试探地问道:“殿下今日出宫去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段怀瑾正有心事,在听到言诗云这问话之后,稍稍愣了一下,然后才应声道:“没什么。”可是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听到他这样说,言诗云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到底也不敢多问,只是她的心里越发沉重了几分,因为她清楚的闻到了段怀瑾身上胭脂水粉的香气。她敢断定,今日太子殿下出宫去见的肯定是个女子。
二人沉默地吃罢晚饭,段怀瑾就又进了书房,因为段怀瑾在书房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伺候,所以无人知晓他此时在书房里根本不是在看奏折。
书案上灯盏明亮,照得清手札上的每一个字,手札的封皮是浅碧色的,上面隐隐可见撒花暗纹,看起来清新雅致,这全然不像是十二岁之前的温悦汐会喜欢的样式,若不是因为手札里的字迹是自己很熟悉的,确定这些是出自温悦汐,他大概会以为这本手札不过是温珺雅拿来骗自己的。
当然,如今温悦汐的字迹已经大不一样,但是以前的她写出的字真的不好看。所以自己曾经在心中暗自嘲笑她,身为一个千金大小姐,竟然连字都写不好,连刚学写字的小孩子都不如,而这样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未婚妻,真是把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可是后来自己才明白,不是因为她不学无术,也不是因为她不用心,是有人故意不想让她学好。
而这手札上的每一个字写的都是自己,段怀瑾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失落、后悔、满足、懊恼……?也许每一种都有吧,曾经有那样一个女孩子满心满眼的都只有自己,在她的眼里,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完美的,纵然自己再怎么冷落她、无视她,甚至是嘲笑她,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她记得的只有自己的好……
“太子妃……”
宫女轻声把和衣靠在软榻上的言诗云叫醒。
言诗云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只听到那宫女开口对她道:“主子,夜已深了,主子还是去床上睡吧。”
言诗云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坐起身来,问那宫女道:“什么时辰了?”
“快三更天了。”宫女应道。
“都这么晚了?”言诗云不由喃喃道。
打眼扫了一下殿内,言诗云问那宫女道:“太子殿下还在书房吗?”
宫女应声道:“是。”
言诗云瞬间就没有了睡意,今天太子殿下从宫外回来之后,就一直很奇怪,又是在书房里呆到现在……跟太子殿下见面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言诗云虽然非常想要知道,但她却不敢去问太子殿下,坐在那里愣了一会儿,言诗云终究是在床上安歇了。
然而,她根本就睡不着,虽然闭着眼睛,但意识仍然是清醒的,她在等,等太子殿下什么时候会回来。段怀瑾终究是一夜未归,而言诗云也一夜未睡。
到了次日,言诗云再见到段怀瑾的时候,他的眼睛微红,里面隐约可见有血丝,神情也有些憔悴的样子,看起来是一夜没睡。
言诗云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感觉得到,他的情绪似乎不怎么好,所以言诗云也不敢多问什么。
段映湛随着自己的母妃一起进宫来给太后请安,自然免不了要来找段怀瑾见上一面,只是看着段怀瑾精神不振的样子,段映湛也很是诧异,自己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两个人相识这么多年了,却很少见他这个样子。
“你有什么事情吗?”段映湛犹豫着问道。
段怀瑾勉强一笑,摇了摇头,道:“哪有什么事情?只是最近太累了。你倒是春风得意,眼看着婚期就到了,折腾了这么久,你也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其实这件事还要多谢你。”果然,一听段怀瑾提起这个,段映湛便忘记了自己方才要说的话,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意来,张扬得有些耀眼。
看着段映湛这样的笑意,段怀瑾有些羡慕,却仍是笑着问道:“多谢我?为什么?”
“当初不是你跟我说的吗?不要等到以后后悔,如果没有你跟我说的那番话,我想大约我还是鼓不起勇气跑去飞云山庄去找宓儿。”
段怀瑾笑着道:“那这样说来的话,我也算是你们两个的媒人了。”多好啊,映湛终于娶到了他心爱的女子,不用像自己一样,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段映湛闻言抬手搭上段怀瑾的肩膀,“行,媒人,改天你出宫去,我请你喝酒。”
段怀瑾摇了摇头,“最近可能是不行了,我要出去一趟。”
段映湛诧异,“去哪儿?”皇上如今避到行宫去休养,朝中大事全靠太子做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能让他在这个时候要‘出去一趟’?
“出去办点事情。”段怀瑾说得含糊,明显是不愿讲明,段映湛自然也不再多问,只是在心中暗自猜测着。
段怀瑾如今掌管着朝中要事,他想要出一趟远门,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随便便就能走,在离开之前,他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
这样一来,他要离开的消息也便瞒不住任何人了。皇后听闻此事,立刻把段怀瑾叫了来,很明显皇后是不高兴的,如今皇上不在宫里,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太子处理,太子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随随便便离开?
对于这个,段怀瑾早就想好了借口,他素来知道自己母后的秉性,晓得该以什么样的借口来说服她。
果然,皇后听他说这一趟离开是为了重要的公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但未免责怪他没有提前告诉自己,让自己虚惊一场。
但是对于了解情况的言诗云来说,段怀瑾的理由就没有那么让她信服了,她一直都知道,这段时间太子殿下很不对劲。想来想去,好像就是从温韦良温大人被处死之后,太子殿下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而太子殿下这一次离开,她也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一边帮着段怀瑾收拾行李,言诗云一边在心中暗自犹豫着,眼看着行李都已经快收拾好了,言诗云终于下了决心,转头看着段怀瑾道:“如果太子殿下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可以跟我说一说,或许我没有办法帮太子殿下解决,但是我愿意帮殿下分担。”
言诗云是犹豫了好久,鼓足了勇气,才在段怀瑾的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的。
段怀瑾看着言诗云,摇了摇头,“没什么事情。”
言诗云终于忍不住,“其实那天殿下出宫,是去见一个女子对吧?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闻到殿下的身上有脂粉的香味。”
段怀瑾闻言略诧异了一下,继而淡声问道:“既然当时你就已经知道了,为何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开口问我呢?”
言诗云语塞,她不是不想,只是害怕一旦问出口,有些事情就无法挽回了。既然殿下跟那女子偷偷见面,就说明殿下并不想公开,若是自己问了,那女子岂不是有机会能名正言顺地呆在殿下身边吗?就算是皇后娘娘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太子殿下早晚都是要纳侧妃的,而自己的肚子一无所出,皇后娘娘正是不高兴,若是这时候太子殿下想要再纳一个女子入东宫,皇后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反对?
考虑到这些,她自然是不能问出口。但是现下……太子殿下却说要出宫去一段时间,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跟那个女子有关。
见言诗云不说话,段怀瑾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其实这样也好。”
言诗云疑惑地看着段怀瑾,“什么?”
段怀瑾看着言诗云,“你与母后越来越像了。”懂得不动声色,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过显然,现在的言诗云跟母后比起来还差得有些远,不然的话,在憋了那么久之后,不会还把那句话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