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个绮珍公主到底还是没有放过蔺玉公主,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还以为她们母女两个已经被昊黎的皇帝给厌弃了,肯定对蔺玉公主构不成什么威胁了,可是如今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自己就直接带蔺玉公主来启辰就算了,何必要这么多的繁文缛节,如果不是非要拖拖拉拉这么长时间,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母妃,我要去见父皇,听听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要亲眼看到使臣写回来的书信才相信,或许这只是一个误会呢,溥承蕴抱着这样侥幸的心理。
说话间,溥承蕴就要站起身来,而一旁的婉妃赶紧拦着,“你现在还醉着,等会儿再去吧。”
“不行,我等不了了。”自己再坐一刻都是煎熬。
知道自己拦不住,婉妃也就任由溥承蕴去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肯定要因为这件事难过很长一段时间,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这世上的事情有谁能说得准呢?等到时间长了,这伤痛也就过去了。
溥承蕴只感觉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无法落地的云端,一步一步都是提心吊胆,这并不是因为他还有醉意,而是因为他害怕,害怕自己此刻正在走向的是无法回头的万丈深渊,可就算如此,自己还是必须往前走。
“皇上,七皇子求见。”
“让他进来。”
溥承蕴随着太监见到殿内,大殿里只有皇帝一个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皇帝从众多的奏折间提起头来看向溥承蕴,“是来问昊黎蔺玉公主的事情的?”
溥承蕴点头,“是。”
只见皇帝从手边拿起一封信递向溥承蕴,“这就是使臣从昊黎写回来的信,你自己看看吧,事情昊黎那边已经大致查清楚了,朕想着昊黎皇帝的国书这两天应该也会到了,你也好好想想,你接下来要怎么选择,或是直接放弃和亲,或是另选一个和亲公主,无论这两个选择你选其中的哪一个,昊黎那边应该都不会拒绝,因为问题是出在他们身上的。”
问题?所以在他们的眼里,蔺玉公主的死是一个‘问题’?溥承蕴实在很难接受这种说话,所以脸色也不由冷了下来。
而皇帝则是没有怎么在意这个,他只以为是溥承蕴听到这样的消息难受而已。
溥承蕴低头取出信封里的信来看,他一个字一个字看得极其认真,而这每一个字似乎都在他的心上划上一刀。
而他的期望也终于破灭,发现尸体的时候,启辰的使臣也都是在场,案子又是交给蔚王去办的,肯定不会出错,可是要怎么接受自己的未婚妻突然葬身火海的事实?
见溥承蕴看完信之后久久不说话,皇帝看着他道:“你回去好好想想,朕跟你说的那两个选择吧,无论你想选哪一个都可以。”
溥承蕴闻言心中不由涌上一股愤恨的情绪,她才刚走,你们就这么着急善后吗?
“儿臣想去昊黎一趟,毕竟我跟她曾经订过婚,虽然她……但是我们的婚约还在,我想去送送她。”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的尸体,自己是不会相信的,所以,“父皇,我想在她下葬之前再看一眼她。”
皇帝闻言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溥承蕴见状,心中不由忐忑,父皇是不会答应自己的吧?这个时候……
“好。”皇帝应声道。
对于这样肯定果断的回答,溥承蕴多多少少有些诧异,他还以为父皇不会答应的,本来已经想好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费尽口舌说服父皇,没有想到第一下他就答应了。
“谢父皇,儿臣想明天就启程。”
“朕虽然答应你了,但你也得答应朕一个条件。”
“父皇请说。”
……
溥承蕴一夜未睡,他无比希望自己只是在做一场噩梦,希望自己睁开眼睛之后,这一切都会消失,可是这一夜他睁眼闭眼这样反复无数次,一切却都是如此真实,并没有变成噩梦,一切都是现实。
启辰国,恭阳侯府。
“见过七皇子。”侯府的下人向溥承蕴请安。
“你们小侯爷呢?”
“在后花园里,奴婢带七皇子过去。”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溥承蕴笑着道。
那奴婢听他这样说,也没有再坚持,七皇子到侯府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跟自家小侯爷关系这般好,不必太拘小节。
溥承蕴熟门熟路地走去了后花园,进去一看,见着司空禹正在里面练剑,你说你练剑也就罢了,这花草树木是惹了你了?一招一式下来,地上已经满是被斩落的花朵和树叶。
余光瞥到溥承蕴现身,司空禹这才收起了手中的剑,缓步走到溥承蕴的身边,“皇上不是禁了你的足不许你出宫吗?怎么今日能出来了?”
“原来你还知道我被禁足了,我不能出来看你,你就不能进宫去看看我吗?一走这么久,回来了,竟然连个面儿都不露。我听说你回来了,一直等着你进宫去看我呢,你可倒好,回来这么久了,一直都没有露面,只有我央求了父皇出宫来看你。”
说起自己被禁足的事情,溥承蕴也觉得有些奇怪,就是因为自己从外面带了一个纸鸢回来,其实他也是因为体谅自己的母妃不能出宫,之前又听见母妃说很怀念以前春天的时候可以跟姐妹们一起出去放纸鸢,所以自己才会在出宫的时候特意买了一个给自己的母妃带进宫去。
谁能想到父皇知道之后,竟然大发雷霆,把自己给禁足了。溥承蕴至今也想不通,纸鸢并不是明令禁止带进宫中的,而且那纸鸢真的只是普通的纸鸢,什么特别的都没有。要换做以前,父皇怎么会因为这一点点的小事就生气?还把自己禁足。后来他想着,或许是因为那天父皇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所以就借着这件事发泄了一下,其实母妃的态度也很奇怪,自己跟她说起这个,她只说让自己体谅一下父皇,态度有些意味不明。
司空禹把手中的剑狠狠往地上一插,继而走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口中淡淡道:“心里乱,谁都不想见。”
“怎么了?”溥承蕴心中暗自想着,肯定是跟温悦汐有关了。
司空禹却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要放下一些事情,虽然下了决心,但是做起来还是有些难的。”
溥承蕴默然,不知道该不该出口安慰司空禹,而这个时候司空禹却是笑着看向他道:“你最近应该挺高兴的吧?这个时候去迎亲的使臣应该已经到了昊黎的京城了,用不了多久,你那未婚妻蔺玉公主就要来到你身边了,你终于再也不用受这相思之苦了。”
闻言,溥承蕴情不自禁面带喜色,这些日子他的确是挺高兴的,成亲的日子也是近在眼前了,这许多日子不见,还真是有些想她……
司空禹见他这样,不由一拳打过去,“得了啊,别在我面前笑成这样,扎心啊。”
溥承蕴知道自己这兄弟是情场失意,自己到底还是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于是伸手揽住他的肩膀道:“听说你打从回来之后就没出过府?走吧,我们两个出去走走,找个地方喝酒去。”
司空禹瞥向溥承蕴,“是我母亲托你来看我的吧?”
溥承蕴不承认也不否认,径直拉着司空禹往外走,兄弟二人久没有见面,在外面好喝了一顿酒,这才各自回去。
溥承蕴喝得有些醉了,一回到皇宫自己的住处就瘫倒了。
宫女见他满身的酒气,便是赶紧拧了湿帕子给他擦脸,溥承蕴接过那帕子胡乱擦了一下脸,便是把那帕子重新递还给那宫女,只是却见那宫女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溥承蕴不由奇怪地问道:“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宫女犹豫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但是神情却并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溥承蕴又是道:“有什么话就说,不必吞吞吐吐的。”
那宫女仍是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儿,奴婢去让人给殿下煮醒酒汤去。”
溥承蕴见那宫女什么都不愿说,也便没有再接着问,而且他现在醉意上来,有些困了,正是要在床上躺下,却见得方才那宫女复又回来了,“娘娘来了。”
溥承蕴赶紧示意那宫女扶自己起来,等着要给自己的母妃见礼。
片刻之后,一道熟悉的身影进来,傅承蕴赶紧拱手行礼,“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