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玉公主闻言顿时朝着那宫女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熟悉的身形可不正是悦汐吗?在宫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蔺玉公主已经朝着温悦汐跑了过去。
“你可算是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京城?你的病真的彻底好了?”
温悦汐的手都被蔺玉公主给握痛了,她不由笑着道:“你这一连气儿地问我这么几个问题,我该先回答你哪个好啊?”说话间,只见得面前的蔺玉公主一头的汗,额前和鬓边的碎发都被汗水给打湿了,不由得取出自己的帕子来,帮蔺玉公主拭了拭头上的汗,声音轻缓道:“怎么在外面等着?这么热的天……”
“我等不及嘛,刚听说你去太后那里请安了,我就坐不住了,也不敢出去找你,生怕跟你走岔了,只有在这里等着你了。”
“在里头等着不是一样的吗?外面这样热。”虽然已经不是正午时分了,但是这也是够晒的。
“我等不及嘛,走,里面说话。”
蔺玉公主拉着温悦汐径直往殿内走,这一脚刚迈入大殿,身上就感受到一股的清凉,跟外面的炎热果真是两个天地。
见着她们两个进来,萱妃连忙起身拉着温悦汐坐下,“怎么样?病都好了吗?”
温悦汐含笑点头,“都好了。”
“太好了,病都好了,这一趟离开也算是值得了。”
“有劳娘娘挂心了。”
“何必说这样客气的话?当初你离开的时候,还记着安排我们母女的事情,我们才是感激不尽。”
“娘娘言重了。”
温悦汐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水,看了蔺玉公主一眼,然后才道:“好在我如今回来,还赶得及。时间定下来了吗?”
她刚回京城,还不了解情况,不过她推测着,这个时候婚期也应该是已经定下来了吧?
萱妃含笑点头,“已经定下来了,九月从昊黎出发去启辰,婚期定在了十一月。”
可是蔺玉公主的脸上却没有萱妃那样的笑容,眼底反而有浅浅的忧虑和抗拒。温悦汐见状,只是暗暗记在心里,当下也没有说什么。
萱妃说罢之后,又是道:“先别说这个了,时间总是足够的。说说你吧,这一走几个月,也不知你是去哪里求的医,听世子说是西域?”
“是的,在出发之前就听说西域有很多奇药,当时也没有别的办法,所以就去了……”有关于虞山,还有镇魂珠这些事情太复杂,还是不要跟她们说比较好,温悦汐就只是说自己在西域遇到了一个大夫,他帮自己用秘术治好了病。
萱妃和蔺玉公主虽然都不懂这些,但是她们也都知道西域的确是很多跟中原不一样的神奇的东西,所以对于温悦汐的说法,她们也并没有产生什么怀疑。
温悦汐又跟她们说了一些在西域的见闻,她们母女也就不再追问那大夫的事情了,这一聊,时间亦是飞快地过去,直到段蔚予来找,温悦汐才起身告辞。
“我送你们出去吧。”蔺玉公主亦是起身。
蔺玉公主送了温悦汐和段蔚予走到殿外,温悦汐却是停下脚步,对段蔚予道:“你现去外面等着我好吗?我想跟蔺玉单独说两句话。”
段蔚予自是点头应允,迈步离开。
温悦汐这才拉着蔺玉公主走到一旁的凉亭里坐了下来,眼看着四下无人,温悦汐这才开口问道:“蔺玉,婚事临近,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是因为我当初离开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吗?”
当时自己想着自己这一走,有可能就回不来了,所以就把启辰皇帝属意七皇子做储君的事情跟蔺玉说了,如今她对自己的婚事有了迟疑,只怕也是因为这件事。
蔺玉公主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没有跟我母妃说,她还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会那么高兴。是啊,在母妃的眼里,她们母女两个很快就会离开皇宫,远离这种勾心斗角的日子,过寻常的生活了。可是自己却是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幻象罢了,如果七皇子注定是启辰的皇帝的话,那自己将来的日子过得只怕比现在还要糟糕。
“那……你是想悔婚吗?”
蔺玉公主连忙摇头,“不,我不敢这样想,这可是关系到昊黎和启辰两国之间的大事,我怎么敢悔婚,我只是……悦汐,你知道的,我当初就不是很情愿这桩和亲,我想要的是彻底离开皇室的生活,如果嫁给七皇子,那还是身处皇室之中。不过,后来……”后来因为看到了七皇子对自己的心意,想着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已,将来不过是在外面赐府封王,虽然还是身处皇室,但好歹不是在皇宫里,比现在要好上很多。
可是现在……七皇子是启辰皇帝属意的储君,也就意味着他将来会是启辰的皇帝,自己若是真的嫁给了他,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在皇宫里挣扎?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眼前一片灰暗。
而之前计划好的,让自己母妃假死跟自己一起去启辰的事情也没有了意义,就算母妃去到了启辰,跟身处在皇宫中的自己,又如何能见面?
这跟之前设想好的一切都太不一样了。
听完蔺玉公主的话,温悦汐沉默了片刻,其实她早就猜到蔺玉公主会有这样的想法,而自己也清楚地知道她们母女两个有多讨厌皇宫这个地方。
可是启辰皇帝为了扶持七皇子登上皇位,不惜让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自相残杀,他怎么可能轻易改换继承皇位的人选?而这个时候的七皇子又是否知道了真相呢?
“悦汐,如果我也能假死就好了,这样我就不用去启辰和亲了。”
听到莫挽祯这样说,温悦汐不由有些心虚,真实的情况,只怕不好这样说出来,于是在心中暗暗思忖了一下之后,才开口道:“就是在西域有那么一个大夫,详细的情况,我之后再慢慢跟你们说吧,我现在好奇的是,你们怎么一个月前就来京城了?难道早就知道我会回来?可是我没有……”说到这里,温悦汐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是段映湛告诉你们的是不是?”
莫挽祯点头,“就是他,若不是他我们还不知道你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呢?这些日子以来,我跟母亲都很担心你,你当初寄给我们那样一封信之后,就音信全无了……”
“其实我本来也是想写信给你们的,但是又不知道你们在哪里落脚,所以……不过,段映湛这么知道把信寄到哪里?”
“他拆看了之前母亲写给你的信,知道了我们在莫家落脚,所以就给我们写了信,告诉我们你已经平安无事了,准备回京了。”
温悦汐听了这话,面上不由露出诧异之色,“他拆看师父写给我的信?!”这段映湛虽然平时是不着调了一点,可是拆看别人信件的事情,他还是不会做的吧?
温悦汐诧异地看着莫挽祯,而莫挽祯则是轻轻点头,“是的,不过他这样做也是有理由的……”
听得莫挽祯说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温悦汐这才点头道:“原来是因为太子妃的毒发作了,那现在太子妃怎么样?”温悦汐看向妙毒夫人问道,这太子妃毕竟是自己的病人。
“你离开的这些时间里,我找了许多医术典籍来看,对于这‘梦殇’之毒如何去解,倒也有了些想法。”
“有师父在,我自然是放心的。”
他们这厢正是说着,下人们却是把饭菜端了上来,温悦汐立刻道:“我们还是边吃边说吧。”
妙毒夫人他们之前都是吃过饭了的,此时也只不过是坐在这里陪着他们罢了,只是看得温悦汐吃得这样香,妙毒夫人的脸上也不由露出笑容来,之前悦汐生病的时候,一向没什么胃口的,现在看来是全都好了的。
温悦汐一边吃着,想起方才莫挽祯跟她说的话,不由问道:“你们是住到莫家去了吗?”
莫挽祯闻言先是看了一眼妙毒夫人,然后才应声道:“也不算是。”
当时母亲收到悦汐的信之后,立刻着急给悦汐回了一封信,但是那封信寄出去之后很久都没有回音,母亲便是又寄去了第二封,可是这第二封信还是跟第一封一样,如同石沉大海,音信全无。后来为了悦汐能找到她们,他们才在宾阳落了脚。
既然回到了宾阳,祖父他们自然是想让自己回莫家去住的,可是娘亲她却是不想住在莫家,所以自己也就两边跑,偶尔在莫家住几天,然后再回娘家身边住几天。
一直到那天收到了从启辰的来信,这才跟母亲一起赶到了昊黎来。
听莫挽祯说完这些之后,温悦汐愧疚地道:“我当时走得太急了,让你们担心了。”
“只要你现在好好地就行。”妙毒夫人这般说着,眼眶已经有了些湿意,她是早已把温悦汐当做女儿一般看待的,温悦汐一走这么久都没有音信,她心里何尝不担心,温悦汐就这么彻底离开,再也回不来了,多少个夜里,她担心得在床上唉声叹气,根本就睡不着觉。
不过现在总算是好了,雨过天晴,悦汐这病算是彻底好了。
香儿到底是孩子,在位置上也坐不住,温悦汐见她扭来扭去很无聊的模样,便是对她道:“香儿,你带着果儿姐姐看看我们这里府里什么样儿好吗?”
香儿正是无聊,听到温悦汐这样说,如蒙大赦一般,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拉起慕果的手道:“果儿姐姐,我带你去看看荷塘里的小鱼吧,它们这时候也该饿了,我们去喂它们去。”
慕果先是回头看了温悦汐一眼,然后才跟着香儿一起走了。
待她们两个孩子离开之后,莫挽祯才问出心中的疑惑,“那孩子的眼神怎么看起来怪怪的?不像是一个孩子的眼神。”
“是被蔚王救下的孩子,她的身世挺凄惨的……”
许久没见,她们自然是有多话要说,这一聊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看她们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旁的翟正裕不由开口提醒道:“到时间进宫去给太子妃诊脉了。”
妙毒夫人闻言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该进宫的时辰了,“说着话,竟是把时间给忘记了,之前跟太子殿下说好了,今天要进宫去给太子诊脉的。”
“那我跟师父您一起进宫去,正好去见见蔺玉,告诉她我回来了。”
“也好。”
如此,温悦汐便是随着妙毒夫人一起进宫去了,而既然温悦汐进宫了,那段蔚予也少不得进宫去见皇帝的。
进了宫门之后,段蔚予便是跟温悦汐和妙毒夫人分别而行,他既是要去见皇上,那温悦汐是不能跟他同路的。
“师父,我先去给太后请安,等会儿再去东宫找您。”
“好,你去吧。”
知道这宫里规矩多,后宫虽然是皇后打理,但是这请安,还必须是先去太后那里的。
跟温悦汐分别之后,妙毒夫人便是往东宫的方向去了,这一个月来她已经来过无数次了,也用不着别人引路。那东宫的侍卫见了她,也是恭恭敬敬地见礼,谁都知道如今太子妃的性命就是捏在这位夫人的手上。
“太子殿下,妙毒夫人已经到了。”
因为最近皇上已经开始让段怀瑾试着批阅奏折,所以段怀瑾几乎一整天都坐在书房之中,他知道这是父皇对自己的试炼,虽然这些奏折上书都是一些小事,但是他也都是认真对待,等批阅完成之后,父皇还会再过目一遍,他不想让自己的父皇觉得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