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
“你刚才说的那个大夫是用什么法子医治的你儿子?”脉象正常,跟悦汐是一样的。正如悦汐所说,那赤兰之毒是剧毒,如果中了毒,这么还可能活命,既然解了毒,那为什么那孩子的脑袋会伤着了?而且还诊不出什么问题。如果他们说的是实话,那个大夫才是关键。
“我……时间太久了,我有些记不清了。”
段蔚予皱眉,“那可是事关你儿子生死的大事,你竟然说自己记不清了?”这种事情无论过去多少年应该都会记得很清楚的吧?
这时候,男人打断了自己妻子的话,看着段蔚予道:“这位公子,您突然这样做,有些吓到我妻子了。当初那个大夫给我儿子熬了一碗汤药,我儿子喝了之后毒就解了。”
“为什么要说谎?”温悦汐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我们没有说谎,此事千真万确。”可是说起这话来,却是明显底气不足。
此事温悦汐走到段蔚予的身边站定,气定神闲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对夫妻,淡然开口道:“赤兰之毒根本不可能用汤药来医治。赤兰之毒乃是凶猛剧毒,发作极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必死无疑了,事实上,半个时辰已经是乐观的估计了。正因为毒发如此之快,所以熬汤药这种办法根本就不可取,首先,熬汤药是极费时间的,而且一时之间也不可能找齐多种药材。其次,汤药喝下去之后,药效发挥作用也是需要时间的,等到汤药熬好,再给你们儿子喝下去,那你们儿子早就已经毒发身亡了。”
这对夫妻听了这番话之后,愣怔了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只听得那做丈夫的不耐道:“这关你们什么事儿,这是我们一家的事情,跟你们有什么干系?如果茶喝完了就请走吧。”
但是这一对夫妻方才的表现很是可疑,现在又急着赶他们走,难道不是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吗?而这个秘密想来定是在他们儿子的身上。
那个少年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气氛的不同寻常,先是怯怯地朝这里看了两眼,然后才起身走了过来。
温悦汐看着走到自己母亲身边站定的那少年,轻声开口道:“不管怎么说,你们儿子能活下来是一件好事,可是我不懂,你们为什么要说谎。实不相瞒,我们问这些的确是有目的的,我现在病了,一般的大夫看不了,所以想要找一个好大夫,刚才听了这位夫人讲述的那个大夫救了你们儿子的事情,我感觉这个大夫就是我要找的人。也许只要找到了他,我的病就有救了,所以请你们告诉我们当时真实的情况吧?哪怕是一点点可以找到那位大夫线索呢?”
听到温悦汐这样说,那夫妻两个才算是放松了一些,他们还以为这两个人是有什么目的呢,原来是为了找大夫治病,不过他们找错人了。
“原来是这样,你们方才大可以直说的。只是……当年那个大夫在医治了我们志儿之后就离开了,至于他去了哪里,我们也实在是不知道,也许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呢,你们还是找找别的大夫吧。”
“那你们方才为什么要撒谎呢?他当时救你们儿子的时候,用的并不是汤药吧?究竟是什么法子?”真正令人好奇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撒谎?
夫妻两个看起来显然是很为难,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然后那个男人才开口道:“其实我们之所以说谎是因为那个大夫在临走之前曾经拜托过我们,说是他不想被别人知道这解毒的法子,所以让我们不要随便跟别人说。那个大夫毕竟是我们志儿的救命恩人,他既然都已经拜托我们了,我们哪有不遵守的道理。所以,两位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我们是真的不能说他用的是什么法子。”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但若仅仅是这样,方才他们夫妻两个至于那么紧张吗?
算了,反正他们暂时还要在这里继续住着的,直到段蔚予的属下有消息传来,明日再过来看看吧。
“真是抱歉,打扰你们做生意了。”
“没关系。”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说着温悦汐看向那个少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手腕上缠着的红绳上,那颜色已经不再鲜艳,有些暗沉,上面还有污渍,看起来应该已经戴了很长时间了,显得有些脏兮兮的。可是那少年的手腕却很白皙干净,很显然,他脑子虽然不好,但是他父母却是把他照顾得很周到。
只是奇怪了,难道他父母没有注意到那红绳已经脏了,需要洗一洗了吗?这样脏的红绳戴在这样干净白皙的手腕上不觉得别扭吗?
这么想着,温悦汐不禁把手伸向那个少年的手腕……
段蔚予此人从来不信神佛之事,但是现如今的他却无比期望这世上真有神佛的存在。俯首三拜,郑重虔诚。
“我们回去吧。”耳边传来温悦汐轻弱的声音,他真怕不久之后的一天,悦汐就连说话都费劲了。
不过,段蔚予仍是若无其事地应声道:“好。”说着,便是伸手扶了温悦汐起身。
跟来的时候一样,段蔚予亦是背着温悦汐下了山,温悦汐把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要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虽然知道不会这么凑巧,刚来这第一个道观就能找到,但是在来之前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抱着些期愿的,现下这般无功而返,心中难免会有些失望。
只是这种失望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自己的期限到底是什么时候呢?这种对前路毫无所知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本以为从温韦良的口中问出那个道士的下落之后,就会有方向了,可是现在却还是在原地打转。
更不敢去想的是,万一温韦良说的是谎话,那他们如今跟陷入迷宫之中没有两样。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一直到了山脚下,正好这山脚下支了一个茶摊子,温悦汐闻到有清香的花草茶的香气,便是对段蔚予道:“我们在这里喝杯茶再走吧。”
“好。”段蔚予自然是应了温悦汐的话。
茶摊的主人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客人比较多,他们一直忙来忙去的,而在一旁的角落里蹲着一个少年,手里拿着树枝也不知正在地上画些什么。
段蔚予见温悦汐的目光一直定在那少年的身上,便是开口问道:“怎么了?”
温悦汐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那男孩儿有些奇怪?”
温悦汐的话音刚落下,一直蹲在那里的少年似乎注意到了一直有人在看他,便是抬起头往温悦汐的方向看过来。温悦汐有些尴尬地冲他笑了笑,怎么有种偷看别的感觉?
少年愣愣地看了温悦汐片刻之后,竟是直起身来朝着温悦汐走了过来,可他却只是在温悦汐的面前站定,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温悦汐,也不说话。
“你有什么事情吗?”温悦汐开口问面前的少年道。
少年仍是盯着她却不开口。
这个时候,那妇人端着茶水走了过来,连忙对温悦汐和段蔚予道歉道:“两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我儿子他小时候误食了毒花,伤了脑子,若是有什么冒犯的,请你们别见怪。”
温悦汐闻言这才明白了自己方才看他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奇怪,因为他那样的眼神实在不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应该有的。
“没关系。”到底也是自己先盯着人家看的,只是可惜了,十来岁的孩子竟然……
“能告诉我是误食了什么毒花吗?是这样的,我是个大夫,略学过一些医术,如果方便的话,能让我给他诊一下脉吗?”
“当然可以,太谢谢姑娘了。”那妇人听了温悦汐的话之后,显然有些激动,拉了身旁的少年,放轻柔了声音对他道:“志儿,把胳膊伸出来,让这位小姐帮你诊一下脉。”
少年显然是不太听得懂这话,只是抬头懵懂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那妇人只有自己把那少年的胳膊给抬了起来。
“先坐下吧。”温悦汐指了指旁边放着的凳子。
“是不是有些冒犯了?”妇人的面上有些难为情,自己在这里支茶摊也有十几年了,来来往往上香的人,自己也见过无数了,可是面前坐着的这两位无论是从衣着打扮,还是从谈吐相貌上来看,都不像是一般的贵人,如何能跟他们同桌而坐?
“坐下吧,哪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