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干什么?”
“我知道我做的错事很多,无法求得郡主的谅解,但是……请郡主看在我的家人都是无辜的份儿上,就饶过他们吧。”
原来是因为这个,温悦汐轻轻叹了一口气,“孟夫人曾经跪下来求我饶过你们儿子的性命,当时我也跟你说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我没有法子改变昊黎的律法,更没有权利决定如何去判这件案子,你拜托我这样的事情,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只要郡主能饶过我的家人,作为报答我可以帮郡主杀了启辰的二皇子,郡主您的心里应该很清楚,侯爷和夫人之所以会死,我之所以会嫁祸给郡主您,全都是因那启辰二皇子的指使,罪魁祸首是他,我不过是个帮凶而已,若是他不死,您怎么能算报了仇?别说想要定启辰二皇子的罪很难,就算您真的能证明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那又能怎么样呢?他是启辰皇帝的亲儿子,是启辰皇后的亲生子,启辰的皇帝不会轻易让他去死的。到了最后,也不过是略施惩罚,做做样子罢了。可是我可以帮您杀了他,只要您能放过我的家人。”
在孟立夫说这些的过程中,温悦汐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听孟立夫说着,面上亦是没有任何表情。一直到孟立夫说完了,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这让孟立夫的心里打起鼓来,升平郡主这是什么意思?答应还是不答应?
许久的沉默之后,孟立夫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温悦汐,“郡主……”
温悦汐这才开了口,“且不说杀不杀启辰二皇子的事情,你真的以为我有那么大的权利,可以决定要不要放过你的家人吗?或许你是在北疆之地称霸一方习惯了只手遮天,但是你要搞清楚,虽然这两件案子都跟我有关,可是放不放过你的家人,不是我能决定得了的。”
“郡主这般聪明,如果愿意的话,肯定能做到。”孟立夫在地上狠狠地朝温悦汐磕了一个头,“我知道我十恶不赦,死一百次一万次也不足惜,可是我的家人却是无辜的,他们在这之前甚至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郡主就当是为了自己积福报,救他们一命吧。”
孟立夫现在已是悔恨不已,早知道的话,当初自己当初说什么都不会答应启辰二皇子的要求把行军的计划透露给他的,当是若是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何至于到现在还要连累自己一家子人,可怜自己的儿子才十岁,竟就要……
温悦汐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禁摇头,“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你当初做那件事情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算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吧,现在唯一能答应你这个要求的就只有皇上了,你身上背着的这几件案子都这么大,除了皇上之外没有人能左右最后的结果。你与其求我,不如去求皇上。”
见着温悦汐不愿多谈的样子,孟立夫越发着急起来,让自己去求皇上?自己跟臻贵妃有那样的瓜葛,皇上怎么会对自己宽容呢?
“难道郡主你就忍心吗?当初为了让我收手不再害你,我夫人日日担惊受怕,还想方设法地想要我尽快回北疆去,也是她去提醒的你,要你劝我尽快离开京城,不然会发生对你不利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想伤害你,她一直都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从来没有过什么恶念,如果不是因为嫁给了我,她这一辈子一定会顺顺利利的,难道郡主就忍心看着这样一个女子生生在您的面前被除以死刑吗?还有我的儿子,他才十岁,他一心想着的就是长大之后,跟我一样戍守昊黎的边境,不让敌人侵占一分一毫。虽然我让他失望了,我并不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可是他却是一个小小年纪就聪明懂事的好孩子,他不该就这么去死的……”
孟立夫说起这些,已经是泪流满面,他悔得肠子都青了,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好了,你想要让你的家人不受你的牵累那是不可能的,谁让你当初做事的时候不想想后果呢?我现在也不能承诺你一定会能救下你家人的性命,但是……我现下的确是有一个法子……”
不得不承认,当孟立夫提起孟夫人的时候,温悦汐的心里的确有些酸酸的,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孟夫人是一个有良知的人,所以她才会跑到侯府里请自己帮忙劝说让孟立夫赶紧带着他们回北疆,还当着自己的面哭成那样。她的心里矛盾极了,她担心自己会出事,但又不能把事实告诉自己,因为她爱她的丈夫,也不希望她的丈夫出事。
这样一个女人,难道自己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她死了以后,自己能安心吗?
至于他们的儿子,自己也见过,虽然只有十岁,但是身形比同龄人要高大一些,应该是经常练武的,还有孟家的其他人……
也许是因为自己并没有经历过温悦汐的事情,虽说这个身子是自己的前世,但是没有真正经历过,就不能真正体会那种痛苦。如果是原本的温悦汐,她会怎么做?会选择放过孟立夫无辜的家人,还是会因为仇恨而让他们一家人都血债血偿?
脑海里又闪现出,那天在郊外的别院里,孟夫人在自己面前落泪不止的样子,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如果她没有嫁给孟立夫的话,一切就都会不一样……
从孟立夫这里出来之后,段蔚予看向温悦汐,“我知道你不忍心,但是,未免你以后会失望,我还是要提醒你,最后的结果未必尽如人意。”这世上无辜死去的人每天都有,而且不止一个,株连九族这样的做法,其实就是起威慑的作用,让人不敢轻易去触碰,它也许不合理,但这是皇权的威力。
“我知道,我也没有期望什么,只是希望自己心里好受一些。我只是出了一个主意,具体能不能行得通,还得看他们自己。”
因为刑部里还有些事情要段蔚予留下来一起商议,所以温悦汐并没有让段蔚予送她回去,坐了马车,温悦汐径直回了平晏侯府,下了马车最后,却意外看到有一个小姑娘抱膝坐在大门口的旁边。
“是,属下记住了。”谷易游沉声应道。
“起来吧。”说着,段蔚予就是举步往外走,谷易游连忙跟上,却听得段蔚予开口道:“你不必跟着我了,把那个小姑娘的事情处理好,我回来的时候不希望她还在这里,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了。”
离开蔚王府之后,段蔚予去往平晏侯府接了温悦汐一起去刑部,温悦汐心思到底是细腻,觉出今日的段蔚予似乎有些不同于往常,“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温悦汐转头走在自己身边的段蔚予。
段蔚予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就是今天早上发生了一件小事儿。”
“什么样的小事?”一件小事儿能让他这么放在心上?温悦汐觉得应该不止是这样。
既然温悦汐都问出口了,段蔚予也就把那个小姑娘的事情跟温悦汐说了。温悦汐听过之后便是明白,其实让段蔚予生气的不是那个小姑娘擅自出现在他练功的地方,而是谷易游这种明知故犯的行为。
谷易游是段蔚予的贴身侍女,他练功的时候,谷易游势必在外面守着的,那个小姑娘之所以能靠近,肯定是谷易游默许的。
“可是不对啊,谷易游一直都很谨慎的,对你又很忠心,怎么会明知故犯?”也许是因为段蔚予太过严厉的缘故,他手底下的人做事都是十分严谨的,更不用说是段蔚予贴身侍卫谷易游了,他今日这样做的确是有些反常。
“我又何尝不觉得奇怪,自从他跟在我身边之后,这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说是见那个小姑娘太可怜,不忍心。”段蔚予说着,不由摇了摇头,
温悦汐闻言笑了笑,“我猜那个小姑娘长得一定不差。”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人们对美丽的事物总是格外的心软和宽容。”在自己看来,谷易游不是一个能轻易心软到会为了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坏了自己主子规矩的人,现在她对那个小姑娘还真是好奇,想要亲眼看看这个小姑娘究竟有什么魔力了。
“我能见见你说那个小姑娘吗?”温悦汐感兴趣地看着段蔚予问道。
“我已经让谷易游打发她走了,估计这个时候已经不在王府里了。”
温悦汐闻言略有些失望地道:“我还想着见见那个能让谷易游动了恻隐之心的小女孩儿呢。”
听到这里,段蔚予忍不住道:“其实……她的样子看起来应该也有十二三岁了,比你小不了多少,你称呼她为‘小女孩儿人’,感觉像是……在说一个孩子。”而且是一个跟她差着很大年龄的孩子。
“难道不是孩子吗?”
“可是你这样的语气,感觉跟她好像差很多年岁,你分明只比她大两岁左右而已。”这也是让段蔚予一直感觉到奇怪的地方,很多事情她给人的感觉好像要比她的年岁要大不少,三年前自己就是这样的感觉,跟她说话的时候,一点都不会觉得她是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女孩儿,她的说话方式还是思考问题的方式都很成熟。
温悦汐闻言轻笑,这个问题应该在他的心里困扰了很久吧?
只见温悦汐踮起脚尖在段蔚予的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了,一直在山上修炼,这次下山修成人形,准备是为了勾引你来的。”
说完之后,温悦汐撤开一步看着段蔚予,“怎么样?你怕不怕?”
“挺好的啊。”段蔚予无所谓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