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悦汐心里清楚,这个时候段映湛肯定已经听说了消息,故意在这里打趣自己呢,便是反口道:“你这个病人还挑大夫的毛病呢?大夫说什么时候换药就什么时候换药。”
“得,您是大夫我惹不起您还不行吗?这以后我就更惹不起您了。”
温悦汐一掌拍在段映湛的肩膀上,“还能好好说话不能?”
“能,必须能。我说,你别这么大力行不行?我这还受着伤呢。”
温悦汐白了他一眼,“你还知道自己受着伤呢?”
说着就上前去给段映湛换药,而段映湛则是笑着道:“我真没想到皇叔竟然也有这么……这么……”段映湛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只道:“也有这么反常的一天。你闻闻这香气,我们这庆王府跟你那平晏侯府隔了这么老远,却还能闻到这香气,我想着啊,这京城里就没有地方是闻不到的。我听下人们议论说,蔚皇叔给你下的聘礼中,那对大雁是拿伽楠雕的啊?那可不是能轻易得到的东西,有银子也买不到啊。”
“你这受伤在床上躺着,消息倒还是挺灵通的。”
“能不灵通吗?今天一大早,睁开眼就闻到这香气,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估摸着现在整个京城都已经议论开了吧?你算是高兴了,现在谁不知道你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蔚王妃了。”
段映湛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问温悦汐道:“我想知道方才你过来的时候,我父王和母妃都跟你说了什么?面对一个你这样年纪的弟妹,他们的心里不知是怎么想的。”段映湛想想就觉得有趣。
温悦汐笑了笑,“我现在倒是更想知道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段映湛啊,段映湛,我以后可就成了你的长辈了。乖侄子,以后要听话一点,不然不给你买糖吃。”
听到这话,段映湛原本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由一变,苦着脸不吭声。
温悦汐觉得有趣,继续逗他,“你以后可就要向我见礼了,乖侄子。”
段映湛不由白了温悦汐一眼,“皇叔怎么就看上你了呢?真是不理解,皇叔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你才脑子坏掉了呢,有这样诋毁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吗?”
“得,救命恩人,你最好了,行不行?蔚皇叔是慧眼识珠,看中了你这颗灰不溜秋的蒙尘之珠,是他眼光独到。”
说到慧眼识珠,段映湛想起了段怀瑾,也许温悦汐真的是一颗蒙尘之珠,只不过段怀瑾并不是那个能让她绽放光彩的人,蔚皇叔才是。
“我说你跟皇叔也为太子殿下想一想吧,人家太子殿下就快要成亲了,被你们这样一搞,风头全被你们两个给抢去了。”
“放心,抢不了他的风头。太子的婚期不是还有半个月呢吗?等到半个月之后,人们早就不再议论这件事了。”
“昔日的未婚夫要成亲了,你是什么感受?”段映湛仍旧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什么感受?没什么感受,希望他跟言家小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这算不算感受?”
段映湛摇摇头,没有再说话了。虽然婚期临近了,但是自己并未从太子的身上看到即将要成亲的喜悦,或许是因为这桩婚事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喜悦的情绪随着时间已经慢慢变淡了。也或许,他本身对这桩婚事就没什么期待。
但是正如父王所说,他是太子,是将来的一国之君,他的婚事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国事,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身为新郎官,他也不会怎么开心吧。
“好了。”温悦汐收回自己的手,看着段映湛道:“到底是身体好,恢复得挺快的。照这个速度,你应该是能参加太子的大婚的。”
“你呢?你会去吗?”
“不知道,请我去我就去,不请我去我就不去啰,这事儿也轮不到我来做决定。”
“你跟蔚皇叔的大婚决定要在什么时候举行?”
“还没具体商量,不过时间不会拖得太久的。”
“是不能再拖了,以皇叔的年纪……”
温悦汐屈起食指狠狠敲在段映湛的脑袋上,“他年纪怎么了?”才二十多岁好吗?
“很贵吗?这两只大雁值多少钱?”他们不懂这些,唯一能衡量的便是银子。
“非常贵。伽楠本就是极品沉香中的极品,但并不是每一块沉香里都有伽楠的,而这两只大雁又分别是用伽楠中的极品莺歌绿和兰花结雕成,实非银钱所能估量。”
“这么来说,这两只大雁是无价之宝了?”
“是,无价之宝。”
旁边的另一人却是开口道:“我是不信,什么无价之宝,只要有银子,再好的东西也是有价钱的。”
那掌柜的斜眼瞄了他一眼,开口道:“我这样跟你说吧,用我半生的积蓄都买不来一钱这样的伽楠,你便可知这两只雕刻精美的大雁值多少钱了。”
“怪不得呢,今天早上一起来就闻到这样好闻的香气,全是因为这两只大雁。话说,这到底哪户人家给哪位小姐下聘啊?这么大手笔?这风头都要盖过即将成为太子妃的言家小姐了。”
“谁知道呢,你看前头那顶轿子,一定就是前去女方家下聘的人了,只是轿帘盖得严严实实的,也看不清楚里面坐的究竟是什么人。”
“甭管是什么人,总归不是我们一般的普通百姓。”
“那是呢,普通百姓哪儿弄得出这样一对大雁来,也就用两只家鹅代替了。”
一时间所有人把京城里有头有脸、到了成亲年龄的年轻男女都数了一遍,却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哪户人家的手笔。
“走吧,我们跟过去看看,到底是给谁家小姐下聘。”
这满城飘散的淡雅香气持久不散,吸引了越来越多前来围观的百姓,场面相当壮观。
“郡主,郡主……”
绿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悦汐却仍是困得很,哼唧了一声,扯上被子蒙住头,又是继续睡去。
绿弗见状很是无奈,只得伸手轻轻拍了拍温悦汐身上的被子,压低了声音道:“郡主,你赶快起来吧,永王和永王妃来了。”
犹是在困倦状态的温悦汐还是迷迷糊糊的,裹在被子里,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他们来干什么?”
“下聘礼啊。”
“聘礼?什么聘礼?”前一刻她的声音还是慵懒而迷糊的,下一刻却是猛地尖叫一声,整个人几乎从被子里跳出来,“你说什么?下聘?!”
绿弗愣愣地看着站在床上温悦汐,僵硬地点了一下脑袋,“是……是啊。”
“快,快,衣服,衣服。”
“哦。”绿弗赶紧拿起一旁放着的衣服要给温悦汐穿上,可是温悦汐却是对她道:“衣服我自己穿就行了,你去帮我大洗脸水。”
“好。”绿弗赶紧匆匆忙忙出去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平晏侯府外面已经是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他们都是追随着那香气过来了,想看看这样大手笔下聘礼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结果这下聘的队伍在平晏侯府的门前停下了,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蔚王殿下和升平郡主的婚事。
以前人们都还猜测说蔚王殿下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成亲的,绯闻传得不少,却从来也没有人亲眼看到他跟哪个女子亲近过。结果,谁能想到他竟然看中了平晏侯府里哪个声名狼藉的升平郡主。
从取名细雨堂的医馆,再到今天这样大阵仗的下聘,谁还敢说蔚王殿下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他对升平郡主简直不要太上心,真要说起来,放眼天下,能为一个女子做到这个地步,还真没有几个。
轿子在平晏侯门前落下,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中,从轿子里走出一人,众人一看,这不是前不久刚刚喜得贵子的永王殿下吗?
又见那永王躬身朝着轿子里伸出手去,接着,一双白嫩细腻的手就搭上了他的手掌,待她走出来一看,却原是永王妃。看这情形,他们应该是帮蔚王殿下出面下聘的,由兄嫂出面下聘,倒也合了规矩。
平晏侯府的门前的守卫早就上前候着了,此时连忙把永王和永王妃二人引进了府中,而后面跟着的那些抬聘礼的仆人,亦是跟着一起把一箱箱的聘礼给抬了进去,足足过了很久,最后一聘礼才算是进了平晏侯府的大门。